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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跑马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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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记得江不离带她来过一次游乐场,当然不是现在这个“疯人谷”,那会儿,游乐场的晚上有台湾夜市美食节,说是很多好吃的,还有好玩的,就带着她来了。原本她一来便勾起了她小时候惨痛的回忆,让她想起了妈妈是怎么死的,但她并没说,跟着他游遍了所有的设施,心里无比满足。

  那会的小店名字叫“捕鱼达人”。

  她拼命拉着他来到了这里,看着眼前的玻璃柜里交错游玩的许多小鱼,不禁称奇。说想试试。店主指了指一边的告示牌说,捞到一条小鱼积一分,二十个积分开始兑换礼品。店堂的前方挂着聆郎满目的礼品,有玩偶,有挂件,等等。

  而晓花看中的却是一串珍珠手环。她说她想要那个手环。江不离二话不说地就替她去捞鱼,这些小鱼非常狡猾,身子也是滑溜溜的,和江不离一起捞鱼的一个男生捞了好久都没抓到一条,不禁停下来看他出糗,却没想到他像个老手一样,一条接着一条,眼明手快地把水缸填满了。

  最后,那条珍珠手环就被晓花得到了,至今她还放在自己的床头,一看到它便仿佛听到大海的声音,纯粹、悦耳。

  她看得出了神。江不弃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再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恍然大悟:“你也想捞鱼换礼品?”

  晓花默默地回过神来,落下眉梢。

  “你等着。”

  她惊讶地看着他与自己擦肩而过,快步跑到店主跟前,要了一把小渔网和一只小水缸。细心地观察着鱼群。

  她怀着好奇心走了过去,有些不以为然:“这里可没有我要的礼品。”

  “那个你不想要吗?”他头也没抬,抽出一只手指了指挂在前方的唐老鸭公仔。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羞红了脸。

  他没再搭理她,认真起来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虽然动作没江不离那么娴熟,却也抓了好几条,待递给老板时,老板一数,活生生有一百二十五条小鱼。周围不停传来掌声雷鸣。老板从身后捧过那只用塑料袋包裹着的唐老鸭公仔,递到了晓花手上,笑眯眯地说:“你男朋友真不错,来,妹子,给你这个。”

  “对呀对呀,对你真好。”

  “好羡慕你有这样的男朋友。”

  欢呼声、附和声四起。她的脸在灯光映射下更红了。忙摆摆手想说什么,只见那些人吹捧完后带着崇拜的目光离开了。

  她紧紧抱着那只战利品,心里却是一百个不乐意,明明不是男朋友却被这么误会,心里很不好受。身边的江不弃并没在意她怎么想,戳了戳唐老鸭的嘴巴,再碰了碰她的脸颊,“哈,长得跟你倒挺像。”

  她送了他一个白眼:“都怪你,害的大家都误会我们了。”

  “有什么啦,我又不在乎你比我老一点。”

  “你…”

  他迅捷地往旁边躲着,俏皮地冲她做了个鬼脸。

  这天回去得有点晚了,还好有江不弃陪伴,门卫大叔才放他们进去,要不然住宿问题要在外面解决,他把她送到了寝室楼下。他满足地看着她抱着唐老鸭一副孩子的模样,说,如果你和不离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别憋在心里。她沉下眼眸,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这么答应着,转过身渐渐消失在夜幕里。

  推开寝室门,差不多都睡着了,只剩何念念一人在挑灯夜战。

  “还不睡呀?念念。”

  “后天就毕业考了,我要努力最后一把。”她头也没抬地又翻开一本书。

  晓花走进洗手间,简单地洗漱后,打了个哈欠,道:“那我先睡了,别太晚。”

  何念念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忙抬起眼:“哦,对了,今天下午有个女的找你。”

  “女的?”

  “嗯,说是你的朋友,我说你和同学出去玩了,她就留了这个电话,让你明天打电话给她。”说着,她从小储物柜的抽屉里取出一张小字条,递到了晓花眼前。

  她抱着怀疑地接过,那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她想了想也没想到是谁。

  第二天一大早,她根据这电话,拨打了出去,接起来的人是将她推入悬崖过的晴雪,她一时语塞,握着的手指轻轻发颤。但那边的晴雪却依旧平静,语气也没那晚来得激烈。“晓花,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过来的。”

  “晴…雪…”

  “原谅我那晚有点醉了,说话太重,我们还是朋友好不好,我昨天来找你没找着,想约你下午来骑马的。”

  她有些恍惚:“骑马?”

  “嗯,还记得我们在老家骑马吗?好久没这样了,你会来的对不对?到时候我在青村镇骑马场等你,就今天下午两点不见不散。”

  “我,我能带朋友吗?”

  “可以呀,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挂了电话,她自己都在怀疑她怎么会答应晴雪的。晓花收拾好心情,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和陆夏说了今天下午的课不去上,让她替自己请个假,陆夏是满脸不乐意的责怪了她为了恋爱连学业都不要了,她只能笑笑。

  青村镇离市区有仨小时的路程,一路上从繁华到凄凉,就像是一个老者看透了世间的百态。路边高耸入云的古松,挂着些许冰晶,已经过了霜冻的时节,坑洼的道路没见几个当地人,不远处望过去,影影绰绰的小民宅一座座镶嵌在田地间。

  晓花推了推身边熟睡的大树。

  他晃了晃脑袋,从梦里醒来,混沌地看了眼四周景象:“啊…到了…”

  “别睡了,还有一站就到了。”

  “嗯。晓花,为什么晴雪突然又约我们了呢?”

  她轻轻垂下眼帘,紧接着瞪了他一眼,道:“这不是很好嘛,你不希望她约我们吗?这样你就能亲近她去了呀…”

  “但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和你的男朋友在一起呢。”他皱着眉,看着窗外,脑子就跟不会转弯的列车,死死地钻进一个破洞出不来。

  她也没去搭理他,兀自托起腮。想着,到时候见到晴雪,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了,毕竟她们从小到大的友情那么深,难道真要说灭就灭。

  “青村骑马场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依次从后门下车…”

  她忙拖着大树的胳膊往外赶,四下环顾着这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农田,深深地吸了口气,尔后转头戳了戳他厚实的肩膀,说道:“到时候见了晴雪,要像以前一样热情。”

  “但是…”

  “没有但是!”她忽然打断了他所有的担忧,缓缓垂眸,“就当那晚没发生过,她幸福就好…”

  大树莫名地有些心疼她这份坚强,但也没好多说什么,只能哽咽着答应了:“好吧。”

  越往前走,视野越开阔,这片草原骑马场就坐落在青山脚下,放眼望不到边际,平坦的青草地上搭着最原始的马厩,他们过去的时候有一两个人在精心挑选着马匹。不远处能听见几声马蹄。

  晓花绕了大半个马厩,没看到晴雪的人影儿。刚想拿出手机,身后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喊声。她回过头去——晴雪正笑脸盈盈地朝他们跑了过来,她的身上是一件红艳艳的骑马装,羽绒的披肩还是新的。

  她一时惊怔。

  在看她时,她已跑到自己的眼前:“发什么呆呢,来,我带你见一个人。”说罢,她仿佛不计前嫌地拉起她的手往前奔了过去。

  前方有一座小房子,两层楼的样子,屋顶上有一张开着的天窗,小白猫趴着窗台晒太阳。她带他们走进了院子。迎面而来的是女人一脸和善,晴雪互相介绍着,晓花和大树很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我朋友好久没骑马了,到时庄阿姨您给他们两匹温顺的马哦。”

  “那当然了,”庄阿姨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心疼地看着她,“你以后也会是集团的人,我也不会给你挑凶悍的马呢,万一摔着我可担当不起。”

  集团…

  晓花顿时有种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正想着,她们的身后渐渐走来一个人,那一瞬间,她周遭的空气被他肆意剥夺了似的。她睁大了眼。

  而晴雪忽闻脚步声,忙回头看去:“不离,我带她们来了,是现在去带他们挑马吗?”

  江不离冷冷地扫了一眼呆站着的两人,嘴角轻轻勾起:“你怎么让他们来了?”

  晴雪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别这么说嘛,他们好歹也是我的朋友啊。”

  许久,他淡淡地说了句“随你”便匆匆消失在他们几个的视野里。晴雪略显尴尬。拉过晓花的手就往马厩跑过去,在马槽前来来回回,看着她皱起眉很为难的样子,晓花忙说,随便挑一匹就可以了。她气鼓鼓地说,那怎么行,得要一匹温顺点的马儿,大树你要哪一匹。大树摇着头说他不会骑马。但晴雪却没听进去似的,执意拽起一匹黑色背毛的马来到了他的跟前,说这匹比较适合他。

  这匹马比大树矮一点,漆黑的眸子看着挺温顺的模样,他想了想,笑着答应了。

  晓花挑了一匹小马。牵出来后,视线无意间瞥到了不远处,江不离微笑着对晴雪说着什么,随即,两人共同牵着一匹强壮的马儿出来了。她不禁落下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好久没骑着马驰骋在草原上,跨上马背的那一刻,晓花仿佛想起了小时候和晴雪一道骑着小马溜风,那时的天空比现在蓝,衬着她们小小的人影儿,微不足道。她下意识地朝后看过去,江不离正细心地替她上马,然后他也跟着跨了上去,他附在她的耳边说着话。

  她以最快的速度回过头去,不忍再观望。

  只听身后江不离娴熟地鞭策声传来,伴随着马儿的一声欢呼,她的身边扬起尘土,再去看时,晴雪窝在他的怀里冲她喊着:“快来啊!晓花!哈哈哈!”

  他们是有多刺眼,比阳光还要刺痛自己的眼眸。

  大树呆呆地凝望着他们骑着一匹马几乎转了大半圈,低头瞅瞅自己手中抓着的缰绳,却不敢动弹。晓花驾着马到他跟前,问:“没什么好害怕的,我让场主给你选了匹最温顺的马儿。你紧抓着缰绳慢慢溜跶就行。”

  “我…”他深深地将脑袋埋了下去。从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这些高大伟岸的动物,又或者目露凶光的野兽,也许在别人眼里,他的确是个很没用的胆小鬼。

  她还想劝着他什么,只听身后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回过头去,那两个人风驰电掣地奔了过来,还没等她回神。晴雪一边喊着一边扬了扬自己手上的马鞭冲上来就往大树骑着的马屁股上重重抽了一下:“大树!你怎么还愣着呢!你得让马儿跑起来!像这样!”

  “吁!——”再温顺的马儿跑起来也是要人命的,对一个新人来说。

  大树惨叫一下,被突然奔跑起来的马儿吓到,整个身子紧紧贴着马背,两只手臂抱着马肚子,眼睛里所看到的事物抖动得不停,他只能紧紧闭着眼,就连呼救也没有任何力气。

  马儿因为受到了惊吓,慌不择路地往前奔跑,而再过去就是一片浓密的树林。

  晓花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傻了眼:“喂!晴雪!你怎么乱来啊!大树他不会骑马的呀…!”

  晴雪偎在江不离的怀里,偷偷乐着,身后的他忽然眉头一紧:“这玩笑会不会开得有点大了?晴雪。”

  “没,没关系的啦。你听说过怎样游泳才学的最快吗?就是把一个人丢到大海里,不要给他任何急救措施,等他被鲨鱼追上,他自然而然就学会游泳了。这也是一样的道理呀,大树再傻也会有求生意识,你就放心吧。哈哈!”说罢,她用力甩了甩面前的缰绳。

  晓花以最快的速度驾着马儿往前跑去,边跑边四处寻找大树的身影,她急得额头上不断冒出两三层的细汗,也顾不得去擦,终于在最前方的灌木丛看到了他,这时的马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只把大树一个人甩了下来,他四仰八叉地倒在树丛里不省人事。她忙下了马,飞奔过去:“大树!大树!”

  扶起他半个身体,他闭着眼睛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脸上沾满泥泞的草叶。她不断拍着他的脸颊:“大树,醒醒!醒醒啊!…”

  她手足无措,只得紧紧抱着他微僵的身子,哭个不停。哭声引来了江不离,他们下了马,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大树,默默地摇了摇头,背起他就往场主的家里急急地走了去。

  庄姨特地给他们让出了一间房间供大树养伤。晓花坐在床边,轻轻闭着眼,身子渐渐倾斜直到即将倒下时猛然惊醒,睁开眼看了看墙上古老的挂钟,再迷茫地看向床上的大树,这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了,他还没有醒来,并且脸上还挂着彩。她想着想着,不禁在心里责怪起晴雪。

  没想到,想谁谁就到。门被突然推开。

  她回过头去:“晴雪…”

  晴雪轻瞥了一眼床上的大树,淡淡地问道:“他怎么样了?还没醒吗?”

  她默默点了点头。

  “哦,那让他继续休息会,我先出去了。”

  “等下。”她忽然喊住了晴雪,晴雪对此并没回头,只是怔了怔,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她继续发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就算是玩笑,你也不可以把他的生命用来开玩笑吧,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话未说完,晴雪冷冷地接茬儿:“能发生什么事?他已经没父母了不是吗?家里不就只有那可怜的眼睛不好使的外婆吗?还能发生什么事…”

  “你闭嘴!”晓花忽然站起身,脑袋突兀地传来神经的跳动,让她头昏了一阵。

  待缓过情绪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异常冰冷,“你明知道他是喜欢你的,如果他现在醒了听到你这么说,他会怎么想,晴雪,你能不能为他考虑一次?”

  晴雪想了一阵,却冷哼了一声,踏着皮靴走出了房间。

  晓花沮丧地坐了下来,木讷地望着不省人事的大树,眼泪莫名地落了下来,淌满一脸。她轻轻抚过他些许乱了的发丝,言时哽噎着:“等你醒了,我们就回家吧,大树。不要再勉强她…勉强她和你在一起了…”说着说着,她渐渐把头埋低,终于倒在他的手臂边痛哭起来。

  自从那时,年幼的她遇到他,知道他的境遇,她并没有和其他村的小朋友那样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反倒愿意在他不知所措时伸出援手,哪怕遭人指指点点,她也全然不顾。

  她六岁,他十二岁。

  那年遭遇了讨厌的蝗灾,地里的庄稼几乎全部枯萎,家家户户只得扒出存底的干粮,还要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弟弟发了高烧,她默默地守在他身边。

  大树跑到他们家院子里,喊了几遍她的名字,她虽说是听到了但不能搭理,一门心思地照看着弟弟的病情。所以,他就进了屋,看到眼前的一幕,二话不说地把弟弟背在背上,就往门外冲去。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晓莀生病了呀?”

  “我…”

  “没事的,我们带他上医院,晓花,你不要难过哦…”

  她感动得偷偷哭了好几回,硬是没让他看到。那天冒着蒙蒙细雨,晓花在边上跟着他跑,手上的雨伞时不时要掉到地上,爬过半山腰,到达镇上唯一一所医院时,三人全都淋成落汤鸡,也顾不得互相瞅瞅,大树背着年仅三岁的樊晓莀又是挂号又是看病的,忙活到深更半夜才休息下来。

  那时的她,认为他就和正常人完全一样。

  也渐渐地在心底萌生一种浅浅的情愫,只是她并没有说给他听过,就当那时最好的玩伴,梦想着要永远吧。

  真的就跟做梦一样吧。

  直到上了小学四年级,她背着小书包回到家中,心里有些闷闷不乐,平常一直来找自己玩的大树却已经两天没有来了。做了一半的功课,又因为突然想起了他而放下笔杆。好奇地跑出了院子,月光铺满她小小的身子,在地上投射上模糊的黑影。她小心翼翼地趴在大树家的窗台上,偷偷地瞧着。

  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和自己一般大,正坐在椅子上,脚上还有伤。脚边有一盆冒着热气的水,大树细心地替她包扎着伤口。

  她突然感觉心里堵堵的,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却在回去路上崴了脚,也不顾着有多痛。自那以后的几天,她也不见大树来找过自己,自己也气得不想去找他玩耍。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拥有了多年的一个娃娃,突然被别人捡了去,它再不能陪你玩,再不能陪你笑陪你哭闹,那样的苦闷。

  谁会想到,她会和那个令她嫉恨的女孩子成为好朋友呢。老天就是这么捉弄她。她才得知,那个孩子是个孤儿,被好心人收养,搬到了这里才一个多星期,因为和小伙伴们不合,他们想着法子整她,她在他们面前摔了个狗吃屎,脚踝崴得挺严重,被路过的大树救下了,他把她带到家里敷了点药。她说她叫晴雪,晴天的晴,雪花的雪,但是她并不喜欢晴天,也不喜欢下雪,她喜欢火热的夏天,正如她的性格那样,热情、奔放、开朗。也自从他们之间加入了一个晴雪,大树会时常在晓花的面前提起她。初二那年,大树亲口对晓花说,等他长大了要和晴雪结婚。晓花听后,再没和晴雪说起这句誓言。她独自躲被子里,偷偷哭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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