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夙-1

庚酉年正月十三，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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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绔王爷，皇上邀您与太子同去花灯街市游玩，选出宫内元宵佳节的花灯，不知意下如何？”

库君翻身下了马，理了理自己的长襟，将手中的弓箭递与走上前的侍从，微微蹙眉。

库君“才酉时，未免操之过急了。待我临摹完昨日欠下的书法，再去亲自找太子。”

“遵王爷。”

他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东厢房，身上的玉佩碰撞发响。

日光晴好，洒在铺展开的宣纸上，他提笔运墨，一气呵成，落下潇洒飘逸的字迹。墨香四溢，将库君勾勒的温润如玉。

令洱晗“大有长进，王爷果真天赋异禀。”

一袭白衣的君子摇着手中的折扇，浅浅笑着，从门外走来。

库君“阿令，你我之间，免去尊称。”

库君提起笔，又蘸了些浓墨，抬起眼注视着来人。

“太子邀我一同寻花灯，你这几日教导我，恐也乏了，随我们一起消遣去吧。在城外，那里鲜少有人认出我们。”

令洱晗低下头，拱手作揖，直立的发束面向库君。

令洱晗“谢王爷惦念，我一介平民，还是不去了。免得惹是生非。”

“把你从自由生活束缚到宫内，本就是我绔王府欠你的，还能放过这透气的机会？”

他搁下笔，叹了口气，拿起榻上的斗篷，递过去命令的眼神。

库君“走吧，令洱晗。我的老师，也需听我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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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元祺府前，那人正手牵风筝，哼着宫里新奏出的小曲。一身华丽的绮装，衬的太子愈发白皙，甚至有些孱弱，嘴角带笑，杏眼微怔。

元祺“君兄，父王还是先我一步啊。本想亲自去的。”

库君“无碍，出发吧。晚些还可以看出花灯的色泽。”

元祺对令洱晗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客套的笑了。他是绔王爷花了几百两银子从贫民窟里挖出来的人，就因为一手漂亮的字，被库君尊称为老师。

库家是王族的心腹，是皇上的肱股，是最重要的皇亲国戚。作为军事大家，手握禁兵兵权，他们的力量足可以与王室匹敌。因为世交，故并不怀任何猜忌之心。

而太子和库家的独苗少爷更是自幼一起成长，交情甚好。所以皇上也对库君有所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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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令还没用过晚膳吧？那里有些小吃，可以去看看。”

元祺“大家的目的地不同，不如我们……戌时就在斋桥的歪脖子树下集合吧。”

元祺的提议换来三人的认可，人流涌来，三人涌向不同的方向。

库君“我们似乎一年才能看一次。”

元祺“这多亏了父王的掌控。他渴望打出更大的江山，自然要按住我们这些小辈的势头。”

元祺看了一眼花灯，温柔的眸子上一闪而过遗憾和无奈。

库君“皇上龙体……可还抱恙？”

“名医都来了，不见好，估计拖不过三月。他把一些事已经交代给我了，驾崩之后让我迅速起兵攻下边境小国。若不是父王拖着，现在边境的骚动不会这么疯狂。”

库君“所以让你来花灯展，是为了物色精兵猛将？”

库君注意到他不时的小动作，虽然云淡风轻，但也能看出心不在焉。

“本想让我与你分头行动，却还是被你看了个透彻。我要让官兵弃文练武，不再恪守以文化为重的大局，你愿意随我一起，开辟新的天下吗？”

“到时，我是一国之主，你是七品大臣，整个新气象的统领者，我们做了朋友这么久，是时候一起分一杯羹了。有你的帮助，我相信扩大祺国疆域的两倍，易如反掌。”

库君攥紧了拳，看着元祺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知该如何出声作答。他的心里，是渴望一个没有硝烟，人人习得诗词歌赋，既有文化修养，又能有一身的好本领的和谐之国。

可是获取领土就无可避免人命伤亡，这么做，又有什么值得？果然，他不是做君主的料。

“还需从长计议。毕竟你是瞒着皇上的，被他发现，若是拿了你的太子位去，既丢了人头，又没了兵力，那就无法翻盘了。”

库君设法混在人群中远离了元祺，他还是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也看不下去如今和平的国家沦陷进入战火的煎熬。

烟火气扑来，库君买了两块桂花糕揣在口袋里，看着墨色的夜空，不禁被一盏花灯引去了目光。

绚烂夺目，灯谜也刻在了灯上，样式新奇，他忍不住碰了碰，被人用竹签打了回去。

狄绛“大胆，不付钱不许摸。”

看过去，是个眉眼清秀的少年，一身粗布衣，五官却略显女性化，嗓音更是如此。

库君“小兄弟，这些灯，怎么卖？”

狄绛“五十两三盏，七种样式，可以谈价。”

库君想了想，将身上的玉佩系在了少年的腰上，少年一阵闪躲，刚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又想到自己的身份，就红着耳根，不说话了。

“后日元宵佳节，我想让你带着每种样式五盏花灯来我府上，并教教我如何制作，如何？”

狄绛“这些技艺……传女不传男！”

狄绛可忘不了父母出门前的多次叮嘱，不许和陌生人搭话，尤其是王室的人。尽管他生的如此俊俏，也不可放松警惕。

“偷偷传给我，你随意开价。就这么说定了，拿着玉佩来绔王府找我，我是库君，绔王爷。”

想到可以攒钱给爹爹医病，狄绛觉得也未尝不可，只要自己瞒住女儿身的身份即可。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