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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蛛茧

岩蔷薇(悲伤时爱你同人)

时间依旧在流逝,那是一种苍白但又无止境的流动,就好像心脏的跳动和肺部的呼吸,让她觉得无聊至极。

尹玛莉歪着头瘫坐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上不规则的碎班花纹,后背懒散地倚靠着墙壁。不论姜仁旭在不在她身边,这种动作她都能持续一整天。边上的医护在整理吃过的早餐,将药片和水端过来,尹玛莉没有丝毫动容或反抗,将大把的药片干脆利落地吞入腹中,之后继续保持着呆板的坐姿看向某一处。

只有在用餐和洗漱的时候,捆在四肢上的束缚带才会被松开,但每当这个时候,身边总会有专门的人,眼睛都不眨地监视她,就连洗澡都会一动不动地坐在浴缸外,和她只隔着一个帘子。餐盘和杯子全部经过特殊处理的松脆纸片,筷子则是很脆的塑料,稍微用力就会折断。

屋子里所有尖锐的器具都被清理了出去,剪刀、铅笔、金属质的勺子,还有细小的发夹和回形针,每隔三天会有专门的美容医生替她修剪指甲,那时她两只手都会被固定在椅子上。用餐结束后,双手再次被捆住,就连脚踝都被仔细绑好,束带内是很细的金属链,但外面裹得无比松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不会在手腕上留下半点淤青或伤痕。

不只是束带,墙壁、窗栏、阳台、地板、所有她能触碰到的地方都铺了一层厚重的隔毯,松软到一拳打上去都感知不到任何疼痛。况且自己也没有机会做这样的事,从她被关入这里,脖颈上就多了一个无法被取下的,衡量血压和心跳的项圈,尹玛莉还没坚强到能心平气和地去做那些她想做的事,而每当自己情绪波动变得强烈,项圈就会发出尖锐的警报,那时所有守在外面的人都会闯进来。

她没有心情见任何人,因此也不愿意再去做徒劳的事。

房间里原本摆放着几盆新鲜的玫瑰,茎秆都被仔细地剔除尖刺,就连花盆都是柔软的橡胶质地,但自从她挖出里面的泥土吞进肚里,并遭受了长达三个小时的洗胃后。摆设就变成可食用的干花,外面用坚韧的软线细细的编出阻隔用的笼子。

这一切都让她想起那些被抓获后的翠鸟,它们美丽鲜艳的羽毛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折损的珍贵之物,所以猎人会将鸟儿关进满是绒羽和细稠的松软笼子,用木塞嵌住它们的嘴巴,之后静静的等待它们饿死。那些鸟会挣扎翻腾,徒劳地扑棱翅膀,然而无论怎样的撞击和反抗,直到死去,翠羽都艳丽无缺,没有一丝一毫的残损。

她会和它们同样下场。

和翠鸟唯一不同的是,她是真的想饿死自己,但在婚后的第三年她就知道这个法子完全行不通,他们会用导管不损口腔地灌入高营养的流食和药片,会在血液里注射富含维生素的葡萄糖,最狠的是第三种,姜仁旭会当着她的面指使保镖暴打那个给她端上饭菜又被拒绝的年轻女佣,然后满面微笑的,看着她把盘中的东西一点不剩的吃下去。

有些苦难原本就只该由她自己承受,她从来都不愿意迁怒到他人身上。

所有人依旧称她为夫人,但尹玛莉清楚她真正的地位和价值,她只是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珍贵玩物,一个只能被姜仁旭自己践踏摧毁的私人藏品,是被捧在掌心上的、毫无价值又毫无尊严的卑贱存在。夫人于她是最毒辣又耻辱的讥讽,当然其他人心底或许也是这么想的,她从未在他们或她们的眼中看到过尊重,但只有在这样的困顿和折磨里,她才能在那些被压抑和隐藏的眼神中,看到冷漠之外的、属于看待人的,悲哀和怜悯。

她绝不会向他屈服,而死亡是反抗的唯一方式。

她有些艰难地起身,紧挨着窗户坐下,这种特殊处理的钢化玻璃,是专门用在监狱和银行的防护材料,即使用锤子也只能砸出蛛网状的碎纹裂痕。玻璃内侧同样安装着松软的弹网——但可以让她视线宽阔的看向外面。花匠在屋外种了很多缤纷的花朵,她对此毫不在意,只是仰起头,望着苍蓝色的天空。

那是上海的方向。

她开始想徐政元。

就像所有郁郁寡欢又了无生趣的人那样,她开始发疯的想他,她在脑海中清晰地想起他的模样,他和煦又温柔的微笑,温暖又细腻的双手,她想起每天晚上散发香味的牛奶和花茶,还有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想起他打理花草的模样。然后她开始想他在上海的生活,他是否会再次成为优秀的医生,和她同样逃离生天的母亲,在每一个清晨出门散步。

那些时光像是流在干涸土地上的潺潺泉水,那样遥远却真实,像是闪耀在黑暗中的细碎星光。她紧贴着玻璃,感受阳光照耀在上面的炙热,那种温度能让她回想起医生。额角就这样很轻很轻地抵在玻璃上,触及到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渐渐泛起疼来。

她想姜仁旭是知道她的想法的,因为没过多久她就被重新关进了另一个房间,同样铺着软垫,清除所有锋利坚硬的东西,四角安装着能移动的监控,无论躲在哪里,探孔都会牢牢地盯着她。

除了窗户,它们开向完全相反的方向,那片能看到上海的天空被封闭在灰白色的松软墙壁之下。窗外依旧种着大团的鲜花,而她的精神依旧一天天的悒悒下去,她没有看那些花朵一眼,而是重新靠着墙壁,蜷缩在角落里。

她依旧在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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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仁旭也依旧很忙,找到自己后他终于能腾出精力,处理这段时间积压下来的各种烂摊子,她有时候能听到他在屋外打电话,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但无论多忙,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看她,那是一天中最难熬的时候,他会紧挨着自己,自言自语般地说很多话。那时身上的束缚会被解开,但无论他说什么,尹玛莉都只是保持着蜷缩的姿势靠墙坐着,面容深埋在臂弯里,身形间是委顿至极的颓废和木然。

他不在的时候,身边的金秘书会来见她,他依旧很礼貌地站在门边。话语千篇一律,没有丝毫的感情。

“城市里新开了画展和音乐会,如果夫人想出去,随时都可以改善心情。”

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静默。

“这里还有电影票,想去游乐园也可以,司机就在楼下,随叫随到。”

娇小的身形依旧蜷缩在角落里,像是一具被抽走灵魂的空壳,唯一闪动的是脖颈上的项圈, 灯孔闪烁着微弱的,显示脉搏和心跳的绿光。这可能是唯一能证明她活着的证据。

金成旭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五颜六色的门票放在地毯上,鞠躬退出屋子。到了晚上,纸片都被撕裁成了正方形,折出岩蔷薇的形状。

或许是姜仁旭觉得,她心里是喜欢岩蔷薇的,于是第二天窗外开满了新鲜的白色花朵,这让她产生了一种隐秘的期盼,面容间终于释放出介于解脱和慰藉的荒凉笑容。但很快的,他就了解到花朵背后的真实含义。那些盛开在眼前的花朵就这样一夜间再次不见,就连根须都被挖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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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的时候她终于察觉到来自身体内部的衰败,那是姜仁旭无法阻挡的,用怎样的药物和汤剂都无法滋补的破碎凋落。而某个人的耐心也终于被磨到了极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他说着冲进屋子,一把拎起瘫坐在地上的女人。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这些日子……我找你找得快疯了……我用了一切力量原谅你,我做到这个程度,还有什么不够的!!!”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尹玛莉依旧面容呆板地看向他,头发散乱地垂落在脸前,那双黑色的眼睛毫无光彩,无所谓恐惧和厌恶,只是单纯的冷漠。然后他突然无比怀念起那时候的她,同样憎恶和疏离,但至少那时候的她会哭泣、会愤怒、会推搡和躲闪,而现在的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松散在眼前,像是一具被挖去心脏后的破碎木偶。

她不再画画也不再外出,不再惊恐也不再逃避,也不再和他任何的交流,她只是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他。

他的愤怒就这样到达顶点,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猛地将女人推倒在地,尹玛莉没有丝毫挣扎,软绵绵摔砸在地上,额头和肩膀撞在安设软垫的墙角,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那双半掩在头发里眼睛没有丝毫的神采,比任何时候都像一具毫无生命的、全然陌生的干涸人偶。她甚至连活着的意愿都消弭无踪,只剩下浓烈的萧索和死寂。

她是单纯的想死

那种单纯的,隐藏在柔弱无害外表下的,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烧的背叛,随着寂静缓慢流出,像是无边的业火,瞬间焚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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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定是脸的缘故,是这样的脸让他产生了错觉,曾经的玛莉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表情和状态看自己,又或者……

“徐政元。”

他站在原地,看着瘫倒在地的女人,很轻、却又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你知道吗?那个蠢货,听说你回了家……”

“居然自己又飞回来了。”

项圈顿时闪烁起刺眼的红色波动,尹玛莉像是终于找回了灵魂,扭过头看向自己,眼神变得惊恐又愤怒。而那股怒火顿时变得更加强烈。

“可惜刚下飞机,就被我的人抓到,”他说着在床边坐下来,面容间闪过某种报复般的得意。

“不过我小看他了,那小子嘴够硬的,都胃出血了,都不肯告诉我你妈妈在哪儿。”

尹玛莉彻底从地上坐起来,项圈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她怒气冲冲地看着他,眼底终于泛出属于人类的鲜活气息。

“医生……你把他怎么样了。”她压低声音说道。

姜仁旭很久都没有说话。

“揍了一顿。”

“听说他整整一路都在问你的去向,真是死心眼……我怎么可能告诉他……看在他涮了我那么久的份上。”

女人眼底的仇恨和愤怒愈加醒目,项圈的警报声也随之响亮,之后点亮了整个房间的灯控,姜仁旭像是对尖响充耳不闻。

“终于有反应了……提到他的名字,你才会理我。”他说着深吸了一口气。

“他才是这个世上最该消失的人。”他满面和煦却又咬牙切齿地说道,一把捧起她的脸。

“不该是你,怎么可能是你……你是我最爱的妻子。”

“我能原谅你做的一切,但是他……”

“竟然敢引诱别人的妻子,换成他亡妻的脸,这还不够……”

“竟然还要像夫妻般生活在一起,”他说着歪过头。

“他要付出什么代价才好呢……”

尹玛莉终于彻底地反应过来,他清晰地从她的眼底看到巨大的惊恐,还有某种被极力压抑思虑。

“你疯了吗?!!”她说着抬起头,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乱,再之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两只手牢牢地握着手腕。

“不要动他……你没有必要那么做……他只是做了医生的事,这是我拜托他的……”她说着毫无风度地跪倒在他面前,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是我胁迫他!是我利用他!让他帮我换张脸……逃跑的事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他只是协助。至于其他的事情……”她大声地喘着气,完全没有看到男人彻底冷下来的神情。

“夫妻什么的根本就是假的,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他没碰过我,他也没喜欢过我!!!”

“他从头到尾都只是爱他妻子而已,我只是个影子,所以他和一切都没关系!!!”

她有些徒劳地拽着他的胳膊,姜仁旭只是低着头。

“你现在倒是愿意和我说话了……话还真够多的。”声音低的听不出情绪,尹玛莉猛地战栗了一下。

“为什么、你为什么那么害怕?”他说着再次捧起她的脸,几乎将半边身体都搬离地面。

“徐政元受伤害是这么让你害怕的事吗?”

“比你自己的死都让你害怕……”

尹玛莉脸色苍白地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她像是下定决心。

“我错了……”她声音很低地说道。

姜仁旭的神色就这样彻底地阴沉下来。

“我保证……我会听话的。”她说着用双手扳住他一条胳膊。

“你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想要什么,我也都会照做……”她说着闭上眼,像是每一句话都让她无比痛苦

“我再也不会跑了……我也不会去做那些事,我会整容,我会待在家里,我也不会去画画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所以不要伤害他……”她说着低下头,满眼都是哀求的姿态。

“我真的知道错了……”

姜仁旭一动不动坐在原地,神色就这样从阴郁变成震怒,最后变成液态般的狰狞。

“够了。”他轻声说道,一把挣开她的手。

尹玛莉猛地抬起头,双眼和鼻尖蓄满了泪水,像是一只柔弱至极任人宰割的兔子。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今天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保证……”

“够了!!!!!!!!!”

他说着将尹玛莉再次甩到地上,女人瘫坐在原地,依旧满面惊惶地看着他,然后她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眼角顿时窜下两行滚烫的热泪。然后怒气彻底变得无法抑制。

“你到底在为谁流眼泪。”他说着提起女人的衣领,将她从地上再次拎起来,尹玛莉自顾自地啜泣,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

“有我呵护你就够了,”他说着凑近她。

“我能和你幸福生活的,”他说着,将额头抵在她脸前。

“你可以去办画展,可以去旅行,你也能去见朋友,那个又肥又笨的漂亮小胖子…让她带着男朋友来看你,想做什么都行……等你彻底变回来,我们就要个孩子,一个像你我的孩子。”

“然后我们就能更紧密的生活下去,所以……别哭了!!!!!!”

他说着揪起衣领猛烈地拽了几下。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为别的男人哭。”

“这样我会更想杀了他的。”

……

尹玛莉看着他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瞳仁里没有丝毫怜悯或宽恕的成分,她了解他,他绝不会放过医生,不管自己是怎样的态度,他迟早会毁了他。

用更惨烈也更卑鄙的方式。

“姜仁旭!!!!!!!”

她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用带着束带的双臂把他用力推出去。

“那我也警告你,”她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看他,手指清晰地张出狰狞的弧度

“如果你敢动他,我就抓烂这张脸,我从来就没喜欢过那副面孔,所以从我总会找到办法,如果你敢杀他……”她说着抬起眼睛,瞳孔里露出破釜沉舟般的狠绝。

“我就挖掉这张脸上的一只眼睛,你用世上最好的医生,都复原不了。”

“你永远都别想在我身上,见到你的妈妈……”

“我说到做到。”

有那么一瞬间他终于像是呆住,然后他开始笑,笑的难以置信就好像听到什么笑话。

“你在威胁我吗?”

“为了一个男人?你在威胁我”

尹玛莉全身都在颤抖。

“是,我就是在威胁你。”

姜仁旭半晌都没有说话,之后他猛地转身,朝着屋外大步冲出去,尹玛莉膝盖上还缠着束带。看到他离去,她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不要!!你冷静点!!!”

她踉踉跄跄跟跟在身后,想要冲出屋子,两只手紧抱着他的胳膊,姜仁旭反手抓住她的后领,将她用力扔回卧室,之后将屋门再次锁上。被关在屋里的女人终于变得像是正常人一般,发疯地拍打屋门,但没有任何人回答她。无论女佣还是保镖都在听到声响后远远地退了出去,只有姜仁旭一个人瘫坐在门外,后背贴着门板。

这可能是记忆里她主动离自己最近的一次,他听到她用力地拍打门板,徒劳地转动锁死的把手,但一切都是徒劳,最后她终于绝望了,再次瘫坐在地上,额头抵在自己后背的位置。再后来她像是转过身,和自己一样,背靠背贴着门板。

最后她哭了。

这是她回到身边后的第一次哭泣,如此伤心又如此哀愁,但与他毫无关系。她终于嚎啕大哭,哭得声嘶力竭,像一个真正的被囚禁的活人。四周依旧是刺耳的警报声,他在漫天的红色光亮,在撕心裂肺的恸哭声里独自流泪,身形蜷缩成一团,像是孤独又无助的孩子。

再后来所有的声响和光线都平息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过去是回不来的。”

似乎过了很久,他听到另一头的声音,她像是哭哑了声带,音色都略略有些沙哑。

“仁旭。”她就这样很温和、又很伤感地说道。

“放我走吧。”

“我是真的做不到,像以前那样……”

“所以放我走吧,你自己也能轻松起来”

“你原本也不该这样……我也不该这样。”

而外面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她听到脚步逐渐远去的声音,而混沌的思绪也从狂乱中再度安静下来,变回先前的静默。

似乎又过了很久,金成旭再次推开屋子,这一次他手里提着整包的新衣服。

“社长在咖啡馆订了位置,崔小姐会由专人接送,三点的时候会去那里,她的男朋友也在。”

“见朋友或许能改善您现在的心情。”

“徐医生暂时没有太大的危险,”看到她还在惊惶和颤抖,他补充了一句。

“全国只有他能完成复原手术,所以,那天社长提前保住了他的胳膊。”

“他现在还在医院。”

尹玛莉终于回过头看他。

“这样是没有结果的。”她说。

“我迟早会死,他也不会有好结果。”

而秘书只是将手中的纸袋放回地上,躬身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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