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尽管生长

　　他默不作声，听她说话。

　　“哥哥，这三年来，我变了好多。我可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像你说的那样，肆无忌惮地依靠你们了。”

　　她变得独立了，却也变得很懦弱。

　　像是生在光下的娇弱玫瑰，忽然被关进密不透风的地下室，没有光，没有微风，也没有灌溉。她枯萎过，堕落过，也挣扎痛苦过，后来又重新汲取养分，冲破禁锢，可也不再是那株娇嫩温软的花儿了。

　　她也有了刺，也见过黑暗，能从夕阳夜风里嗅到腐烂的味道。

　　这样的宋濯枝，她还能是他们口中的受着千般宠爱的“枝枝”吗？

　　她回来之后，一直在躲避这个问题。

　　像是新生的梦魇，在未死的梦魇里张牙舞爪，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她。

　　宋濯枝垂眸，声音微不可闻:“……我可能，没有长成你们预想中的样子。”

　　有风吹过，一旁的绿化树微微响动。

　　树下的阳光斑驳细碎，像金子一样耀眼。

　　周九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缓慢而坚定:“枝枝，你不明白。

　　“我们从未预想过你的生长。”

　　她像一颗小太阳，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光，明明温柔的一塌糊涂，却在黑暗中担心自己配不上别人的关爱。

　　不论何时，她永远是他们手中的玫瑰。

　　“所以你尽管生长，剩下的不要去想。”

　　周九良说，“不要质疑，枝枝，我们永远在你身后。”

　　——

　　两人回到客厅时，孟鹤堂和饼四在斗地主，贴了一脸的条，看见两人过来，扬声道:“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说这么久！快过来，替我一个，我这老输老输……”

　　周九良便去替孟鹤堂。

　　孟鹤堂一边把条撕下来，一边看宋濯枝，“枝枝，你还记不记得你中考那年，你发烧那次。”

　　宋濯枝没想到他把这件事提起来了。

　　她哪里不记得，宋濯枝什么都好，就是一遇到大事儿，就容易发烧得病。

　　中考前一天晚上，本来是哥哥们好心，都抽空给她来加油，结果人都还没走，不到八点，她开始发烧。

　　直接烧到38度，那个时候就留下来洗碗的孟鹤堂和等孟鹤堂一起走的周九良没走了，那是扔下东西就往外赶，赶紧给她送到医院，生怕有个什么意外。

　　从医院门口下车到门诊室，还是周九良把她背过去的。

　　“把师娘吓得够呛，你不知道，师傅一直在旁边念叨，是不是郭家的孩子都不该往初二上读。”

　　宋濯枝被逗得笑起来，眼睛眯成月亮状，弯弯的，好看极了。

　　大家都笑。

　　罢了，宋濯枝又忍不住感叹起来，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转眼都过了好久了，我居然都上大学了。”

　　“是了，也不知道您高考有没有发烧肚子痛呢？”烧饼本想是笑她的，可被四哥一肘子撞了下，后知后觉她高三时是被沈家带走的日子。

　　还是周九良十八核大脑飞速转了起来，迅速找补道，“嗨，还管那个，咱总归是上了大学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