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九熙不像是会说这样的话的人。
宋濯枝打电话过去,听见他的笑声,隔着屏幕在风里,像是要被融化一样。
“你喝酒了吗九熙哥?”
尚九熙笑,“喝了一点。”
挂了电话,宋濯枝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天真。
几乎没有人会不吵架,她的人生里,每一个哥哥都有过矛盾。三伏天孟鹤堂和周九良在小区门口吵得不可开交,七夕节烧饼和四哥把对方拉黑,连王九龙也被张九龄踹过,可他们吵架归吵架,从来不会让事情变得无法挽回。
所以一定,一定是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发生了,又或者有无法让人改变的理由,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局中人无解,为什么不让局外人替他们去想一想办法呢?
“他说什么了?”
何九华的目光定了定,落在了宋濯枝面前的甜点盘子上,上面还有乳白色的奶油,散发着微微的香味,像是蛊惑一般的玫瑰香和草莓香混在奶香味里,可何九华闻着,觉得舌尖发苦。
“你想说什么?”
宋濯枝盯着他,目光灼灼。
“枝枝……”他的语气放软了,是求饶的意思,是让她不要继续问的意思。不看宋濯枝,可又不是因为心虚,那是因为什么呢?
宋濯枝深呼一口气。
是因为觉得难堪吗?即便是她追问,也不想说出口的理由会有多荒唐?为什么不愿意说?
因为说出来也无法解决吗?
为什么这么笃定?
“哥哥,”宋濯枝伸手轻轻握住了何九华放在桌子上的手,他指尖凉得可怕,下意识想缩起来,可被宋濯枝抓住了,收不回去。
“是九熙哥说要裂,对不对?”
何九华没说话。
但他的沉默是一种默认,是一种无声的肯定。
尚九熙说,哥,咱俩要完。
他还记得黑暗里,尚九熙的声音像是从宇宙的尽头弥漫来的一样,听不真切,也看不清楚。他只知道那声音在颤抖,他握住的手也是如现在他的一样冰冷,冷到好像怎么做,都捂不热。
“文博……”
“裂了吧,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
何九华闭上眼睛。
不能回想。
很累,很痛。
宋濯枝将一切尽收眼底,她缓了缓语气,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握紧了几分他的手,尝试将手心里的温度渡给他。
“哥哥,我知道你们都没错,没有人会为一件错事坚持和挣扎,但是不一定你认为对的,别人就觉得是对的,”她声音轻柔,尽可能不想让何九华难受,“我不问了,我不问了。”
“枝枝,哥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谁不想要体面呢,只是他们都不是完美的人,无法在情绪汹涌的时候做出最完美的方案。
何九华反握住她的手,缓慢的摇了摇头。
“快过去了。”
他说的是事,也是人。
宋濯枝知道。
“我知道了。”
何九华的情绪很糟糕,哪怕尽力想掩饰,也能够轻易看出来。难怪大家都会觉得束手无策,一边是什么也不知道,一边是这两人的表现,挣扎尽收眼底,想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