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我也替你高兴，阿白

        当宋书航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软的床上，四周的环境跟自己老家的卧室一模一样。

        什么鬼？我不是被第九天道白前辈绑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的卧室里？！宋书航陷入了对人生的疑惑之中。

        “书航，你醒了？”第九天道白推开门走了进来。

        “白前辈？”宋书航从床上坐了起来，迟疑的看着面前的第九天道白，第九天道白重新穿回了那身白色仙裳，一头及腰长发披散在身后，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容，从外形到气质都跟白前辈十分相似，若是和白前辈站在一起，恐怕宋书航都无法分辨出他们，不过也是，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第九天道白听到他这么说，温柔的说道：“书航，不是白前辈，是阿白啊。”

        “白……阿白前辈，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啊？这里到底是哪里啊，怎么跟我老家的卧室一模一样啊？”宋书航环顾四周，暗暗点头，没错，就是一模一样。

        “本来就是按照书航你的卧室布置的。”第九天道白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我觉得你要是能在自己的卧室里醒过来会觉得安全一点。”

        宋书航点了点头，确实是挺有安全感的，就是容易让人怀疑人生，他刚才差点以为这几天的经历都是在做梦呢。

        “抱歉了书航，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带过来了。”第九天道白的脸上带上了一丝抱歉的神情，“只是我实在是没时间了。”

        没时间了是什么意思？宋书航疑惑的想。

        第九天道白等了一会儿，见宋书航只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就接着说了下去： “实话说书航，当初在你那个世界看到了你的时候，我很高兴。”

        “……”这种看起来像是要进行一场长长的对话时候我应该说点什么好呢？算了，不说了吧，宋书航没有接话。

        不过第九天道白也不需要他的回应，自顾自说了下去：“我认为这是我最后的一点气运在发挥作用。”

        第九天道白以最温柔的表情说出了最残酷的话：“这是我将死之际，这个世界给我的最后的幸运。”

        “将死之际？！阿白前辈你怎么了？！”宋书航当即就是一惊，往前一扑就抓住了第九天道白的手臂，赶紧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这个时候，宋书航才发现，第九天道白的手腕上，脖子上其实隐隐约约露出了一点绷带，宋书航沉默了一下，一言不发的掀开了第九天道白的袖子，整只手臂上都缠满了绷带，宋书航又拉过第九天道白的另一只手，掀开了袖子，还是缠满了绷带，宋书航一咬牙准备扯开第九天道白的领子。

        但是，原本一直微笑看着他行动的第九天道白却抓住了他伸向自己领子的手，很温柔又很有力度，第九天道白朝他摇摇头：“书航，别看了。”

        “你是怎么了啊？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宋书航慌乱的说，“没有得治吗？”

        “没有得治的。”第九天道白把他的手安置回身边，说起自己身上的伤时语气上并不像在意的样子，又或者不是他不在意，而是他伤得太久，已经不在乎能不能好了，“诸天万界将灭，我身为天道自然会受到影响，这种东西是没得治的啊。”

        “那我们不干了可不可以，你跟我走，去我的世界，我的世界是安全的。”其实宋书航自己心中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天道不是想不干就能不干的，就是世界漏洞那回事，一旦他把第九天道白带回去，他的世界迟早也会因为漏洞而崩溃。

        但是，宋书航只是太绝望了，他根本没想过原来白前辈有一天居然会死，在他心里，哪怕是自己出事了，白前辈也能好好的活着，结果，第九天道白一下子就把这个现实摆到了他的面前，他就心理防线崩溃了。

        宋书航想上前抱住他，但是又顾忌着他身上的绷带，最终只是拽住了他的袖子，反而是第九天道白毫不犹豫的抱住了他，宋书航被这么一抱，差点哭出来。

        “人总是会死的，为世界而死，我很光荣。”第九天道白仍然平静的微笑，“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

        “我终于能去找他了。”第九天道白的目光透过书桌后的窗户看着有点雾蒙蒙的天空，像是能穿透雾气、天空和宇宙，穿透无数的光阴和生死，看见一个他思念了一千年的人。

        “我真高兴。”第九天道白轻轻的但很高兴的说着。

        一千年以来他一直在自责，为什么不坚持让书航先超脱，为什么那么弱连自己的心上人都救不了，他甚至曾经试着自杀，但是最终都放弃了，就因为书航死前曾对他说，好好活下去。所以，无论多痛苦，多难熬他都撑了下来，可是现在，不是他撑不住了，而是世界撑不住了。

        但是，真是太好了，我果然还是很幸运。

        宋书航看着他平静而带着淡淡喜悦的侧脸，感到一种心痛和绝望在心中交织着，把他的心切割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碎片，而这些碎片又掉到了深深的海底，用悲伤把他淹没，以至于他一开口说话，连声音都开始哽咽。

        他说：“我也替你高兴，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