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佑九年夏末
“国主、娘娘,今日公主她们在御花园芙蕖池旁落月亭附近练习刺绣和舞蹈 。”
“今日去看看,她如何不乖?”
暗处的站着两袭衣裳,看着亭中的孩子,玉龙不由叹一口气。
落月亭附近十来个七八岁的女孩,大多身着华丽的衣裳,戴着各式各样的玉簪,盘着各种各样的发。脚下穿着绣花鞋。亭内唯有一个女孩,与他人不同,身着淡绿色的衣裳,脚下穿着一双白色的靴子,高高束起墨发。
“以前不明白她为何没事要这样穿,最近明白了。”
玉龙试探性语道:“为何?珊珊。”
珊珊也不曾直接导出缘由,倒是轻语说起几日前发生一件趣事。“前几日临安之子浚琰误抓了她养在蓝漓宫的那对兔子,最后那对兔子被人炖成兔子煲。”
“刚巧那日她有事,吩咐宫女们喂,一时笼子没有关好跑了,为了那两只兔子前几日可在母后慈宁宫面前委屈哭了好久。”而后玉龙怀着笑意戏谑道:“下回再有玩物,不让她再养,折腾……”
珊珊提醒道:“那两只兔子是您去年开春初二带他们俩去逛街,置圈投中的。”带着酸意转语道:“您最后不是送一匹小骏马了结此事,还取名为白鸶。”
玉龙轻咳几声,“从你白家带来的昕薇碰巧生了一匹小母马,养在马厩里也无用人。给她没事可以去“喂喂”。少惹事。”
“喂着喂着就骑上了。”珊珊不禁低语数落道:“俩父子一个样,在我面前一套一套的……”无奈道:“那是个女儿,武功可防身,教骑射莫不以后上战场不成……”什么都由着她性子来。
玉龙凑近珊珊几分,携着其手,“但当涉猎,见往事耳。莫当庸俗之辈。”
珊珊无奈点了点头,“是……您总有千万理由“搪塞”臣妾。”
落月亭内一个身着红色衣裳的绣娘站在亭前空地中央,“今日刺得是芙蕖池内荷花,各位公主郡主还剩两刻钟。”转语对身旁青衣琴师低眸会意一眼,低语道:“珞漓,去看看公主殿下,绣到何处?”
珞漓意会,缓缓走到淡绿色的司马雪儿身旁,低声细语道:“公主,可好了?”
司马雪儿只是浅浅语道:“快好了……”语中带着几丝疲倦,呼吸不由感到有些不畅,脸色略微泛白。
“真的……没事……吗?公主。”
“啊?没……事……”司马雪儿有些费劲抬起手,向远处莞尔一笑暗暗挥了挥手。
暗处淡紫衣之人,不由无奈语道:“这丫头眼力真好。”
不知何时绣娘司马雪儿身旁,观望几眼,而后语道:“公主殿下,绣功有长进。乃有不足之处,池中荷花为粉,公主不应当拿粉红线同绯红线混杂。”
司马雪儿斜眸一眼绣品,记得只拿了粉红线,“谢谢教……诲……下回……一定……”感觉双眸忽暗,手下意识扶住画架旁的木架。
“公主!公主!”绣娘顿时有些慌张。
连心连忙跑到其身旁,探出手摸其额间处,只感手中沾了少许的汗珠,一番询问后,会意身旁之人端来一碗清水,刚端于手中。
司马雪儿抿了抿几口清水,“没事,连心姐姐。”
一袭华衣,大概二十岁的女子,面容清秀,从远处款款而来,宫女行礼道:“白涟小姐。”
白涟是当今王后白珊珊堂妹。司马雪儿抬高眼眸,轻语喊道:“白姨娘。”
白涟蹲下身子,抽出腰间的帕巾,欲轻轻擦拭其额间的汗珠。
司马雪儿莞尔一笑,“谢谢,姨娘。”踱步走到画架旁,低头继续拿起针线。
白涟默默收起手,这个丫头片子……依旧勉强露出笑意。
一个身着华衣的小女孩抬起手指指着白涟语道:“你在这里很碍事!你能走吗?”
白涟不由有些恼火,目光打量着自己面前的约莫八九岁的女孩,“你是哪家的千金,居然敢如此说话!”
司马雅娴不由抬高眼眸,对着司马雪儿语道:“公主表妹,你就不能管管你白家的人!真的很碍事!”
司马雪儿放下针线,转身怒瞪其司马雅娴,走到她面前不由怒火中烧语道:“你!再说一遍!”开始一场唇枪舌战,无人敢上前开口。
身旁的珞漓趁着公主离开画架旁,凑近其画,伸手触摸着画中的芙蕖花。而后嗅了嗅自己的手指尖,瞪大双眸望着那幅芙蕖绣。目光快速打量着正在与人争吵着公主,手指没有受伤。
莫不成是内伤……
忽然转身悄悄离开,快步走向远处的僻静处。
白涟身后的那袭粉红的侍女落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小抹笑意。
------“事成之后,六百两黄金。你负责把公主送出宫阙就行。”
“是,姑娘。那我先走了。”
“哥哥!哥哥!”
“兮苒走!……离开京城……国主……帝女……是……”安子然未曾语完,径直倒在地上,含着最后一口气口中无声吐出四字,“书言……”一个个黑衣人刀刃之上沾满了鲜血。
“杀她了!绝不能留活口!”
“小姐,走!”
“书言!书言!为什么我一回家会这样!那群人是谁?”
“帝女言……国主为了保护他的女儿,杀人掩口。”
“临安王爷之子是公子的儿子,王妃……生了一个患儿……好好活下去……”
落雁拳头暗暗蜷缩,径直走向司马雪儿的面前,劝阻道:“公主殿下,息怒……”
司马雪儿抬眸望着面前的女子,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杀气。转语司马雅娴道:“本公主不同你吵了!”挥袖踱步于远处的空地。忽然转身抬高双手与突如其来的双手相抵,两股内力在空气中僵持一会儿,瞪大双眸望着自己面前那名有几分熟脸名为落雁的女子。
落雁从手中发出几根银针,银针如箭般飞向司马雪儿。银针插入她全身几处穴道。
“额……”司马雪儿忽然双膝软于跪地,一口一口鲜血从口中流出,颤颤抖抖伸出手朝向芙蕖池的方向,“父王……”
白涟忽然大惊,“落雁,你在干嘛!”
落雁怀着恨意望着司马雪儿,伸出双手飞速想要掐住其脖子。“云茗,书言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我要你死!司马雪儿!”眼看要得手之际。被一袭忽如其来的明黄衣打断,反踹了一脚。
珊珊快步抱着自家女儿,“雪儿!雪儿!”手轻轻擦拭其嘴角的血,抬手用内力快速逼出全身内的银针,银针哐一声落地。
司马雪儿软躺于怀中望着珊珊低念道:“父王,父王……”
落雁手捂住胸口,得意语道:“司马玉龙,你救不了她的。明年的今日就是她的忌日。你不信看看她的脉搏!”
玉龙转身蹲下身子,卷起司马雪儿的衣袖。手搭在其脉搏,不禁惊愕起身。拳头暗暗蜷缩为一团,眼神透露一阵杀气,低沉道:“该死……”
司马雪儿抬起颤颤抖抖的手指着落雁语道:“安!兮苒……安家遗孤……云茗的小姐……”
---“公主,看在云茗昔日救您,放过我家小姐,她叫安兮苒,安家的遗孤……谢谢您了。”
落雁怔怔望司马雪儿,她怎么知道?被人趁机重重击一拳落地,无数鲜血从口中吐出。朝天得意一笑,“你杀了……我,也救不了……你的女儿!她本来就……内力混乱,她还敢用……内力……而今经脉尽乱……又被我封了几处经脉……额……”
一旁白涟大吃一惊,“什么?!安家遗孤……”
落雁抬起眸子望了望四周,自己早已被侍卫团团围住,一番搏斗后寡不敌众,终败下场被侍卫们押往天牢
珊珊将司马雪儿交于自家夫君,自己起身,踱步于自家堂妹白涟面前。
“啪”清脆一声在空中响起,珊珊眸子发红愤怒道:“安家遗孤!你告诉我她是你从小服侍到大的侍女!”
白涟感到脸颊火辣辣地疼,眼神很是无辜,双膝跪地,“堂姐……对不起……是涟儿的错……”
“我告诉你!白涟,我的雪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让你陪葬!”
院内的桃叶纷纷落地,微风吹起落叶,落叶随风又落入泥土内,几十个太医匆匆提着医箱入未央宫殿内,不到一刻钟后便出,跪于殿门口。
殿内床上躺着一袭淡绿衣的人儿,脸色惨白。不时轻咳几声。低眸望着接踵而来的太医,眼神十分惊恐为自己诊脉。最后恐惧退却出房。
“公主脉搏游若浮丝,五脏受损……臣等无能……恐怕只有丁御师……”
“锦绣,命人快马加鞭,到晋陵县唤丁御师回京!”
珊珊用湿润帕巾擦拭司马雪儿的额间,眼神充斥少许水珠。低念苦笑道:“没事的……”
司马雪儿努力从喉间挤出字,“对……不起……母后……不该……偷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