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看过炙阳之后，玉照回到了朝圣殿。上古果然没有睡，困得睁不开眼，却还在强撑着等她。玉照心中一软，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既然困了，怎么不睡？你明日还要去找白玦拜师呢。”

上古见她回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腰，淡淡的蓝风铃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她神色依赖，躺在她的膝上：“阿姐，我好想你。”

玉照替她盖上一条毯子，闻言笑道：“我不过出去几日，你便这般缠人，若是日后寻到了仙侣，还不得日日往朝圣殿跑啊？”

上古听她语气宠溺又轻柔，身心一下子放松下来，困意再次席卷而来，枕着她沉沉睡去，嘴中还喃喃自语：“我才不呢……我只要阿姐……”

玉照神色温柔，掩去眼底的伤感之色，望着幺妹恬淡的睡颜，将她抱得更紧，轻轻道：“上古，阿姐此生，别无所求，只愿你能永远做自己，一生平安康乐……”什么混沌主神，什么三界共主，玉照从不在乎。她只想让上古能快快乐乐地做她自己，不必肩负着三界的重任，不必强迫自己长大。在玉照眼中，纵使上古乃祖神清气所化，自乾坤台诞生起便肩负着重任，她也只是她需要悉心呵护的妹妹，仅此而已。

可是很久很久以后，她代替上古应混沌之劫，神识尽散的时候，她方才知道，无论她怎么做，她都不可能扭转宿命——在这三界之中，他们最大的敌人，叫天道。

玉照次日醒来的时候，上古已经去长渊殿拜师了。玉照也开始了她一天的早课。这些年来，她一直跟随炙阳修行，但她不同于上古，她的神脉自生来便是开的，所以修为自是一日千里，炙阳能教她的，不过是待人接物之道，以及如何处理三界事务。炙阳替祖神打理庶务几万年，常交给玉照一些事务让她练手，但令他欣喜的是，玉照生来就极通此道，不愧是日后要主宰四海生灵的三界共主。

合起一本折子，炙阳去看一旁的玉照。她今日穿了件浅蓝色的衣裙，神色沉静，她不笑的时候，就像冰冷无比的石雕，纵使旁人看着再怎么美丽，也终究是一件死物，不通人情、高高在上。

炙阳不禁开口：“阿照，你是不是还没见过白玦？”

“听过几次。”玉照没有抬头，她翻过一纸书页，“长渊殿的白玦神尊之名，神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纵使她不常与其他的女神打交道，也知道白玦真神之风姿，岳峙渊渟、芝兰玉树，是神界女神最仰慕之神。

听得她此言，炙阳竟觉得心口一滞，他半晌无言，惹得玉照偏头去看他：“怎么了？”望着她疑惑的眼神，炙阳有千言万语堵在了喉间，却只道：“没事。”

见他如此作态，玉照忽然一笑，放下古籍，起身走到他身边，在他身边跪坐下，眼中似是藏着万千星河：“白玦真神是好，但于玉照而言，远不及炙阳。炙阳数年来护我周全，悉心照料我长大，此等恩情，玉照无以为报。”

炙阳面容微微起了波澜，却终是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