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妙计

再抬起头之时，她又是一片温柔善良的轻笑模样，转过头看向了对面那所生意萧条的赫连钱庄，那里冷冷清清的与对面成了鲜明对比。

据说在钱庄商界有个规定，那就是存钱时必须缴纳利息。

也就是说，一个人若是要存十两银子，钱庄要收十文钱的利息，相反，钱庄也是发放银子的地方，借取十两银子要交保证金，数量不限，并且也要收十文钱作为利息，待借取的十两银子归还回钱庄之时，钱庄自会将保证金还给借主。

这样一来，钱庄就会有大量利息赚取。

思及此，斗笠下的她嘴角勾起算计的笑容。

她可是有了一条妙计呢～

大步上前，黛薇直接进来赫连家族的钱庄。

老板一看到终于有人来他们钱庄了，顿时惊喜连连，十分热情地迎上去:“公子请问您是要取钱还是要存钱呢？我们这里……”

话未说完，便被她打断:“我不取钱也不存钱。”

老板笑容一顿，疑惑道:“那您是……”

“我有笔买卖要找你们家主子谈，劳烦掌柜的去通报一声。”

“那……公子请里面坐。

掌柜的迟疑了片刻，这才转过身上楼去了，黛薇透过斗笠环顾一圈，然后径自进了里面的房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慢慢打量周围起来。

这钱庄看起来并不比西陵家的‘金’字钱庄差，只不过西陵皓有的是手段，况且宫里还有不少人脉，自然超过了专门以商业为生的赫连家，差就差在赫连家主不如西陵皓手腕狠，也不如他聪明专门研究人心，懂得拿银子笼络官员。

要说赫连家主也不是没有贿赂过，只是每次都会被西陵皓反将一军，到最后吃了亏，西陵皓白捡了便宜，更不要说西陵皓自小就跟老皇帝认识，这里面的一些关系并不是赫连家主能够比拟的。

这个时候，从楼上走下来一个人，黛薇仰头看去，忍不住惊艳！

一头长及腰间的长发束成一束随意的披散在身后，眉飞入鬓，那剑眉下那一双眼眸，这是怎样的一双眼，深邃的黑中带着雪一样的白，冰冷的可以冻结住一切，但是却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高挺的鼻梁下嫣红的双唇，淡淡的抿着，绝色姿容，倾国倾城。一身月华白的长袍，在金色的阳光中，随风微微轻拂，衬的他宛若月中神仙，华贵清冷之极。眉眼扫过，不属于人间的清冷，把一切都冻结在原地。

五官精致的好似上天的恩赐，却又让人觉得完美到看不真切，像是云雾里看琼花，碧水中捞明月，玉色盈盈的肌肤水光流动，璀璨的光影之下，一双眼眸宛如雪山之巅冰莲嫩蕊中吐出的露珠儿，带着看破红尘三千，倾尽盛世流年的清冷与通透。 一头的及腰长发，像是九天之上遗落的雪花铺成，细细密密，丝丝缕缕都是不染凡尘的妖娆。他穿着一身素色袍，明明简单到了极致，不知怎的，却让人觉得那衣着上就像是开满了锦绣雅致的金莲，蔓蔓流泻间，散落了一地的繁华。

若不是他的喉结，许多人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就连黛薇都不由得惊叹，好美的人！行动似弱柳扶风，却有着一股韧劲。给人的气质是那么的超脱世俗，圣洁如天山雪莲一般侵犯，仿佛置身事外，如远山闲云一般与世无争。通身散发着淡雅高贵，清新脱俗的气质。

“你要跟我谈生意？”

男子声音清冷缥缈，十分动听，让人不自觉放松神经，仿佛沉浸在天山雪莲般的清新华美中。

西陵黛薇做了个拱手的动作，“在下云柏，倒是有一桩买卖要跟公子做，相信公子绝对会有兴趣。”

男子淡淡地点了点头，迈着优雅步子走下楼梯，轻撩衣摆坐在她对面，然后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黛薇注意到，这个男子的手十分漂亮，修长有力，皮肤竟一点也不输女子，看来此人是个受人伺候的主儿，并未做过粗活。那么说明这人并非白手起家，而是从生下来就是个有地位财产的人。

她看不出此人的真正身份，不过也觉得身为钱庄老板不敢以真面示人实在有些怪异，难道说他是赫连家族的什么人？

家主？

不像，赫连家主已经年过六旬，而他是个年轻人。

据说赫连家主有个孙子，但那人鲜少露面，满心沉浸在诗词书画这些文艺内，并且对生意上的事情十分反感，所以赫连家主感到头疼，若不是他的儿子几年前死去，也不会把所有希望寄托落在孙子身上，可孙子却无心商场，一心钻研文学，十足一个书呆子，所以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那么，此人是谁？

似是察觉到了她探究的目光，男子放下茶杯，坐姿端正，举手投足间竟是优雅贵气，丝毫不必宫里皇子们差，他抬起眸子，那双似醉非醉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她，竟是十分淡定从容，轻启唇瓣，“说吧。”

西陵黛薇也顾不得思索此人身份了，这才回过神来:“我有办法让对面的西陵钱庄再也开不起来。”

“哦？”

男子平淡无波的眸子闪过一抹惊讶，似是没想到面前这个瘦小的少年竟能够这般大言不惭，这么一来，男子顿时拉了几分兴趣，轻笑道：“可否详细说一番。”

黛薇呵呵一笑，说道：“不如请公子看一场戏，之后公子自然会明白。”

“看戏？当然可以。”

“那好，公子可否找一个比较机灵的人来这，我有事情吩咐他去做。”

男人点点头，然后按照黛薇所说的叫来了一名十几岁的小厮，此人恭敬的对男子行了一礼，然后站在黛薇面前听从差遣。

“你且过来，按照我写的法子，去对面的西陵钱庄借钱。”

小厮恭敬的双手接过黛薇拿来的纸张，上面写着娟秀小字，小厮看后，在男子默认情况下，去了对面的钱庄，黛薇笑着对谪仙男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子不妨去窗前看这场好戏。”

男子银色眸子闪动，然后站起身踱步到窗前，静静的注视着下面的场景，只见小厮走进了对面的西陵钱庄，从他这个角度看去，里面的情景和说话声一丝不差的尽收眼底。

小厮对着迎上来的掌柜说道：“掌柜的，我要借钱。”

掌柜问道:“你要借多少？”

“一两银子。”

掌柜惊讶:“一两银子？你确定只借这么点？这甚至还不够三天的饭钱！”

小厮肯定地回答:“不错，是一两。”

“好吧，借一两银子就是一文钱的利息，保证金随便交，只要超过一两银子就行，待你把一两银子还回来时，保证金自会还给你。”说完后，掌柜轻蔑地嗤笑一声，低声对旁边人说:“这人八成脑袋有毛病，才借一两银子，不但要交付保证金还要还利息，一两银子哪里值得借？真是个白痴！”

小厮:“…………”

掌柜拿来一两银子交给小厮，“喏，这是一两银子，利息是一文钱，你把你的保证金拿出来吧。”

小厮默默从怀里掏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递给掌柜，“这是十万两作为保证金。”

掌柜的睁大双眼，“什、什么？你有十万两还来这里借一两银子？”

不仅是掌柜的吃惊了，就连这里面好多的来来往往的客人也都震惊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这人还真的脑袋不正常？

小厮：“……”

掌柜再问了一遍，“你确定？可是想好了？真的要用十万两做保证金？”

小厮：“是的。”

掌柜叹息，低声道，“这年头傻子越来越多了。”嘴上说着，但手里动作一点也不慢，拿过小厮的保证金便存好，又收了小厮的一文钱利息，最后给小厮开了一张收据单子。

小厮默默收好单子，转身毫不犹豫离开了西陵钱庄，后面传来掌柜的嗤笑声，“这个傻子，可真是好笑。”

小厮：“……”

站在窗前的白衣男子这才收回视线，坐回了黛薇对面，一双仿佛含着雾气的琉璃眸子盯着她，半响后，说了一句，“你很聪明。”

西陵黛薇轻笑道：“公子可看出什么了？”

他沉思片刻，定定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眸子难掩兴奋和赞赏，道：“一两银子只需一文钱利息，但十万两银子的利息便是一万两利息，你用做保证金的方式存将十万两存在钱庄却分文不收利息，便省去了一大部分资金。阁下这般高明，在下十分佩服。”

这个时候小厮回来了，默默站到男子身后低头不语，但刚刚自家主子的话却是听在了耳中，心中同样是震惊不已，甚至猛地抬头看向了黛薇，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激动与崇拜。

黛薇失笑，客气的回道，“公子过奖了，我只不过有点小聪明罢了，难登大雅之堂，对于我跟公子之前所说的买卖，公子有何打算？”

“阁下有何条件请说。”

他没回答倒是反问一句，声音里面染上一层笑意和赞赏，不复之前的冷淡，这回明显有了些情绪波动。

黛薇想了想，看着他道：“公子，这件钱庄可愿给我五成股份？当然，既然我能够破解西陵钱庄的这个嚎头，那么对于西陵家其他的商业来说我自然也是胸有成竹，公子您认为呢？”

白衣男子没有说话，而是垂下眸子像是在思考，片刻后，他叹了口气，“阁下胃口似乎不小，但凭着阁下最后那几句，在下愿意让出五成股份给阁下。”

“好！公子倒是痛快之人，相信你我以后合作起来生意会更好。”

西陵黛薇笑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接下来她要一步一步瓦解整个西陵家的势力，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完成不了的目的。只要她有恒心，铁杵都能磨成针！

再者，她也要培养自己的经济实力，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必须有独立的资金，这样也方便她日后的行动，也不容易被别人知晓。

“我叫云柏，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阁下唤在下‘暮’便可。”

暮？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没准跟她一样，也是个假名呢。

暮命人拿来纸张，然后行云流水般在上面写了大篇字据，然后拿给她，说道：“阁下只要在上面按个手印，这钱庄的五成股份便是阁下的了。”

黛薇接过字据，只见上面的字十分好看，回想他写字之时那神态，仿佛笔一挥动就呈现出龙蛇舞动的神态，再看这纸上的字，心下暗叹：这人果然不俗，就连这字都写得很有别致的味道，一钩一划，刚劲有力。

她伸出拇指沾了下朱砂，重重按在字据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