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梦非梦

“孤从未见过失去了一条胳膊，却若无其事对孤行礼的人，也从未见过他们吃的硬邦邦的东西，孤记得离开皇宫之前，因为觉得血燕有些腥只用了一口，内侍还责罚了膳房”

回去的路上，沉默了许久的长公主似自言自语

身边的将军一怔，目光动容，嗓音有些发哽，“殿下乃天潢贵胄，自该享用最好的东西！殿下让将士们吃饱穿暖，无后顾之忧，将士们感激涕零！”

“兵部左侍郎没有参与此次克扣粮草案，但历年贪墨饷银数额巨大，孤只斩他一人，流放其族…”

长公主低低笑了一声，听在将军耳中却觉得阴冷极了，“孤的确’仁德’…”

将军叹了口气，“殿下，重文抑武，不杀士大夫乃国策，您不顾名声，做的已经够多了…”

长公主不语，看向路边面黄肌瘦的百姓，目光落在一个缩在角落抱着小小的孩童，目光呆滞，形容枯槁的女人身上久久不移，心情同样沉重的张云雷等人也听到路人的怜悯之语，她的丈夫被胡人杀了，因为欠了地主家的粮食还不上，田地被收了去，只剩孤儿寡母，房子也被霸占了去…

他们何尝见过这等惨事，望着那奄奄一息孩子，心头似压着一块巨石，沉重的喘不过气来，这便是边城的冰山一角，大楚的缩影…

自小锦衣玉食的墨玉也没有见过，长公主驻足不语，将军忙吩咐随从去安置那母子，张了张嘴想安慰长公主，长公主却先道，“孤幼时听太傅为皇兄讲经，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将军以为然否？”

将军立刻垂下头，这话没法接

长公主转身，边走边幽幽道，“先帝殚精竭虑，勤俭克己，先太子战死沙场，以身阻敌，然社稷动荡，庶民如草芥，贵族奢侈成风，先帝为太子出征倾尽私库，斯民无立命之源，将士缺衣少食…户部尚书一家存银千万，大司马万金换宝马，奇珍古玩数之不尽…”

将军额头青筋爆起！“殿下夷三族不冤了他们！”

长公主目光远望，“无士大夫不学儒者，无儒生不尊孔孟…楚朝养士二百年，养出了君为轻，社稷次之，官为贵啊…”

一语如雷震！将军悚然

“孤觉得楚国不该是这个样子…”

听到墨玉看似清清淡淡的几句话，张云雷几人都怔住了，九郎认真望着墨玉的表情，忽然有些感慨，“一个自小养在深宫公主能做到这个地步，窥视一角就能想到这么多，墨玉真是天生的掌权者…”

“墨玉是注意到百姓的凄惨了，应该不会再只专注杀官了，之前是为复仇，以后…墨玉一定会当个被百姓爱戴的公主”

栾云平不禁笑了笑，若是墨玉一直沉浸在仇恨中，心中痛苦不说，对她的国家也不是好事

张云雷侧头望着他的公主，目光骄傲极了，“那当然！墨玉的内心一直都很温柔…”

众人齐齐嘴角抽搐！栾云平都无语了，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而且…霸总墨玉或许还有些温柔心思，但公主墨玉…没听长公主说全族流放是’仁德’吗？没准回去继续诛九族…再想想那血淋淋的诏狱，人头滚滚的刑场…

嗯，真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