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26）

　　第二十六章。

　　不远又有一人骑马飞奔而来，片刻功夫便到了眼前，正是陆绎。

　　他见着她伏在谢霄背上，面色虽差了点，但总算全须全尾的，顿时心底松了口气。

　　陆绎翻身下马，从谢霄背上把她抱了过来。

　　苏苏下意思的勾住陆绎的脖子，轻声说，

　　“我没事。”

　　陆绎把她扶上了自己的马背。

　　谢霄立在原地，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

　　夜色如墨，无星无月，亦无风无雨。

　　苏苏躺在厢房的榻上，了无困意。

　　她灵台一片混沌，便起来倒了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拖了脚步，复躺回榻上，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见外间梆子响了两声，才模模糊糊睡去……

　　恍恍惚惚间，她身处一处既陌生又熟悉的大街上，周遭灯火璀璨，人们摩肩擦踵，处处笑语喧哗，仿佛在过什么热闹的节日。

　　她茫然四顾，看不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繁灯似锦，她却始终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奔跑着，仓皇寻找，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寻什么……身子忽然猛地落下，落入半溪流水。

　　外间春雷滚滚，电光将室内照得惨白，今日正是惊蛰，雷从地底而起，惊醒万物。

　　“啊！”

　　苏苏大叫一声，腾地坐起身，自梦中惊醒过来。

　　只听哐当一声，门被人踹开，有人强行闯了进来。

　　身上只着单衣，手边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她随手抄起茶壶就预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砸过去再论其他。

　　“郡主！”那人道。

　　这声音有点熟，苏苏手一滞，夜空又是一道电光闪过，那人眉目隽秀，正是陆绎，却又乌发散落，素袍半披，显然是急匆匆而来。

　　“是你？！”

　　陆绎原是全身紧绷，见她全然无恙，似松口气，没好气地瞥了眼她手上的茶壶。

　　苏苏捧着茶壶，慢吞吞地看向半残的门，“你怎么还没休息？”

　　陆绎并不习惯对别人解释，“方才我听到你这里有叫声，以为此间在打斗。”

　　苏苏如实说，“我被梦魇住了，今日是惊蛰。”

　　雷声阵阵，仿佛从屋檐边滚过。

　　他借着闪电见她蜷在角落，那出火折子，将灯点起，陆绎坐了下来。

　　“我们说会儿话。”

　　“好。”

　　陆绎倒了杯水，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弄着杯子，他并不善于闲聊，况且锦衣卫做事向来没闲聊的必要。

　　他似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说，“说说你的梦。”

　　“……没什么，就是寻常噩梦，”苏苏说，“落水，没有搭救。”

　　陆绎抬眼望她，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水，缓缓说，“我不会再让你有事。”

　　“…...…”苏苏怔住，眨巴了几下眼睛，紧接着又眨巴了几下眼睛，脸上骤然堆出与此时极不相称的灿烂笑容，

　　“当然，若是你……有什么事！我也会帮你，不会让你出事……嘿嘿嘿……那个……好兄弟吗？”

　　陆绎默然起身，径直离去。

　　＊＊＊

　　清晨，桥头正是一天中最嘈杂的时候，一艘艘小舟之中满载着鱼虾，买主或拖着板车或挑着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