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13）

　　第十三章。

　　......炖羊肉，鱼头炖豆腐，红煨肉，确是谈不上精致，但是浓汁重酱香气扑鼻。

　　浇了点鱼汁在米饭中，推到陆绎面前，他貌似无甚胃口。

　　刚验过尸，那腐虫泡在血水里，个个白白胖胖，拱来拱去，看上去就像……面前这泡了鱼汁的白米饭。

　　陆绎看着那碗白米饭，片刻之后，轻叹口气，撂筷起身。

　　苏苏低首望了眼米饭，鱼汁浓稠，米饭浸在其中，黏黏糊糊。

　　她迟疑片刻，终于也觉得难以下咽。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陆绎拿来几个包子，递给苏苏。

　　此处渡口往来船只不少，载货卸货却是有条不紊，各色人等彼此间似乎还甚是熟悉……

　　陆绎咀嚼着包子，貌似不在意地，打量这渡口来来往往的人。

　　苏苏吃这包子，“……羊肉馅的，比宫里做的包子强，陆绎你也尝一个……”

　　陆绎接过包子，咬了一口。

　　苏苏的眼睛不经意掠过，忽然定住——

　　码头上停靠着一艘颇大的夜航船，船头插着鱼鹰旗，颇为显眼。

　　舢板上，有个络腮胡男子，还有个带着帷幔的女子。

　　男子身材颇魁梧厚实，两人面对面说着什么。

　　半个包子尚叼住嘴里，苏苏连嚼都忘了，遥遥地盯着那个络腮胡，一脸的若有所思。

　　陆绎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怎么，是你看上的新欢！”

　　“别胡说。”苏苏略回过神来，嚼了几下包子，双目却仍旧盯着……

　　“我觉得那满脸胡子的人特眼熟。”

　　苏苏抬手，触了触脖颈上的绢花。

　　陆绎目光锐利地打量着络腮胡男子的面容，片刻之后方才说，

　　“是他。”

　　此时，络腮胡子已经大步行到饭庄前，径直站到了陆绎面前，语气不善问，“京城来的锦衣卫经历，是吧？”

　　陆绎不答，转头看了周司狱一眼，意思很明白：此人是谁？

　　“少帮主！”上官曦随后而至。

　　少帮主！他竟然是乌安帮少帮主谢霄。

　　苏苏盯着络腮胡子，眼中不可思议转瞬即逝。

　　陆绎微怔片刻，很快恢复如常，微微笑着说，

　　“原来是乌安帮少帮主，失敬失敬。”

　　此地是乌安帮的地盘，扬州城的民间漕运有一大半都在乌安帮的控制下。

　　他们人多，势力也大，不过倒还算守规矩。

　　老帮主年岁渐大，不怎么打理事物。

　　乌安帮共有四位堂主，青龙堂主和朱雀堂主在扬州，还有白虎堂主在江宁，玄武堂主在苏州。

　　鱼鹰旗正是乌安帮的标志。

　　“爷不喜欢和你们官家打交道！”

　　谢霄似对陆绎有股莫名的怒气，每字每句都像铁锤子砸石板上，硬梆梆的。

　　他看向苏苏时，眼底却流露出一抹惊艳，复而看向她颈上的绢花。

　　陆绎脸上不见丝毫气恼，挡在苏苏身前。

　　上官曦也不明白，为何非要和陆绎过不去，他是少帮主，当众又不好驳他的面子。

　　她秀眉颦起，婉言劝和。

　　毕竟得罪锦衣卫不是好玩的，更何况是陆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