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陆绎明显不会同意,端起茶碗,缓缓饮了口茶。
苏苏干脆把事情说清楚,“我不想嫁给严世蕃。”
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黄杨木轻轻敲了敲,陆绎微偏了头看她,过了半晌,他说,
“此后,不许再肆意妄为,擅自行动。”
“我可不想再多背上一个,调戏郡主的罪名。”
想到方才在水下的事,苏苏脸涨得通红。
“我答应就是了。”
半个时辰之后,船继续沿着河道航行。
偷盗生辰纲将箱子藏在船底的水密封舱内,此事乃沙修竹所为。
沙修竹身长七尺有余,因常年处于边塞,外露的皮肤皆黝黑粗糙,而双手骨节粗大,显是长期劳作或习武所致。
他是王方兴的旗牌官,也曾是曾铣将军的旧部。
而仇鸾除了吃空晌捞银子,还割死人头冒功。
他在此等人帐下,只觉得窝囊。
两月前,鞑靼人入关劫掠,仇鸾的贪生怕死,不敢出兵,鞑靼人放火烧了几个村子,百姓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冻的冻,饿的饿,病的病……
沙修竹想着劫了这套生辰纲,便分送给百姓。
“锦衣卫将生辰纲和沙修竹一并扣下,就不怕旁人说你明目张胆的贪赃枉法?”
“你怎么看?”
陆绎的声音意外的轻柔。
“仇鸾前番进京,因圣恩在宠,对严嵩很是不敬。后听闻边塞又因马市弄得一团混乱,皇帝哥哥早已有不悦。”
“当年仇鸾是严嵩一手提拔,如今倒把严嵩得罪了。”
“到时候朝中无人保仇鸾,没收兵权,革职查办便在朝夕之间。”
陆绎抬眼看着苏苏,目中的欣赏意味显而易见。
他微微弯唇,倒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她看着心头乱跳。
苏苏转身,方迈出一步,“哎哟”一声叫唤。
陆绎面色微变。
苏苏龇牙咧嘴的跳着,坐在圆凳上。
陆绎一瞧,脚踝已肿得老高。
他毫不迟疑将她横抱起,走进船舱内室,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软榻上。
她半靠在榻上。
他拿来活血化瘀的药酒,卷起裙角,将药酒倒在手心中,搓得手心发热,覆上她的伤处。
一会功夫后,药酒起了效验,脚踝处一阵阵发热,舒服极了。
她看着他,露出笑意,话题一转,问,
“你毫无预兆就踢断沙修竹的腿,是为什么?”
陆绎不答,只嘱咐她好好休息,不许再惹事。
***
河水潺潺,长夜漫长。
在疼痛之中,沙修竹在昏迷与清醒的边缘沉沉浮浮着。
关押他的这间舱室,本就是站船上专为囚徒设计的囚室,用铁栅栏隔成三小间,便是在日间也透不进光来,他压根分不清白日与黑夜。
伤腿处又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无意识地哼了哼,把身体更紧地贴靠在拇指粗的冰凉铁条上,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一点苦楚。
“沙大哥,沙大哥……”
有个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飘来。
“……嗯……嗯……”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
“沙大哥!别出声,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