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30）

　　第三十章。

　　“王爷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最后握住自己的银剑，和战马一同死在了战场上。”

　　苏苏心呯呯乱跳，手去捂胸口，却无论如何捂不住心头的战栗。

　　小慧一迭声的唤，“王妃，王妃。”

　　仿佛声音很遥远，倒是庞宜之的话还有些清晰，

　　“王妃听我把话说完——我为王爷，卜了一卦，意外发现一线生机，我寻到澹台烬换取到一瓶，心头血。”

　　“心头血，可助王爷复生。”

　　见苏苏面色如腊，庞宜之又大声吼，

　　“王妃当前最要紧的，是为王爷爱惜自己！”

　　苏苏如梦初醒，紧紧盯着庞宜之的眼，慢慢点头，跌坐到椅上。

　　眼瞅着面前补品补药，缝制好的小孩衣衫，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错，庞宜之不错，说得不错。

　　萧凛有护心鳞在手，既有法子复生，他也必能平安回来，回来看她，看他们的孩儿。

　　这样想着，心头的战栗稍稍平复。

　　小慧仿佛放下心头重担，说，“王妃再去躺下，千万别急！”

　　苏苏方恍惚着答应声，突然腹中抽痛，皱起眉头去抚腹部，却觉那痛感一时紧一时松，刚开始还不十分痛，渐渐的痛感加深，不禁随手捏住身畔小慧的手臂。

　　小慧吃痛，但她对生产之事一无所知，只惊疑害怕的俯身抱住苏苏，忙问，

　　“怎么了，怎么了？”

　　听苏苏咬牙断断续续的说，

　　“我，怕是，要生了……”

　　＊＊＊

　　生产过程，如此艰苦。

　　苏苏感觉自己已抽离一切外在，全身肌肉骨骼唯有痛，无边无止的痛，一刻深似一刻的痛。

　　小慧拿着帕子不停的为她拭汗，面上全是焦灼，湿漉漉的帕子一块接一块掷到漆盘里。

　　几名产婆流的汗并不比她少，气喘吁吁的在耳边唤着，

　　“王妃，用劲，再用劲，头胎比较辛苦，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苏苏却感觉身上的力气快要使完，眼前灰蒙蒙一片，睁眼也好，闭眼也罢。

　　世界总是一片漆黑，偶尔有几点金星晃过，一时又出现萧凛的面容，如玉如瓷。

　　她伸臂胡乱向上抓去，撕心裂肺的叫，“凛哥哥，凛哥哥，快来，救我，救我！”

　　然而，每一抓都是空，都是失落。

　　隔着屏风，皇后焦急的来回踱步，皇帝遣来的内侍官劝皇后说，

　　“娘娘稍安勿臊，女人嘛，都得过这生死关，苏妃娘娘，天生福泽浓厚，必能顺利产下小世子，老奴可直等着向陛下报喜啰。”

　　皇后叹气说，“这个孩子实在可怜，只盼她能快些产下孩儿。”

　　说毕，双目合十，连唱几声“阿弥陀佛”。

　　“啊——”

　　屏风内，苏苏又是长长的惨叫。

　　接着腹中一阵痉挛，但终究起了力气，按着产婆的指令，只如挣命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快要全盘模糊，忽觉身下一松，

　　“哇——”

　　婴儿清脆的啼哭声，她身子震动，产婆声音因为惊喜而变了腔调，

　　“生出来了，生出来了！是小世子，小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