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烬（14）

　　第十四章。

　　她是瓜子脸，短粗的眉毛并不适合她。她眉间开阔，额头饱满，是心胸宽广的象征。

　　那么，弯弯的新月眉，搭配半枚梅花花钿，最合适。

　　笔尖轻轻划过她的眉毛上，勾出一抹漂亮的弧线。

　　他离她那么近，近到呼吸几乎相接。

　　苏苏的心嗵嗵跳起来，嗓子一阵阵发紧。

　　她看着额间的花朵，稀奇地摸摸。

　　她底子生得好，就着屋外的光看，细洁里透出一层朦胧的红晕，有种满带少女风韵的美。

　　澹台烬又补了几笔，他眯起了眼，自己也有些混沌了。

　　他的视线落在她唇上，她是正宗的樱桃小口，微微有些上扬的嘴角，唇峰分明，乍看之下动人心魄，仿佛随时准备亲吻。

　　他一手固定住她的下巴，另一手探过来，指腹在那柔软的唇上游移，只觉满手幽香，禁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苏苏也懵了，眼前这人像毒药，轻易便能沁入她的血肉里。

　　澹台烬的动作缓慢缠绵，一寸寸一分分地靠过来。

　　她看到他越来越放大的脸孔，幽深的眼睫，直挺的鼻梁，还有不点自朱的嘴唇。

　　急促的喘息，彼此都听得清清楚楚。

　　血潮翻涌，像浪头一样打过来，拍得人头晕目眩。

　　苏苏脑子里一片空白，忘了他的身份，也忘了他的残忍薄情。

　　澹台烬是善于捕捉的猎手，比任何人都来得可怕。

　　苏苏紧紧攥住衫子的下摆，心里慌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澹台烬越靠越拢，唇与唇的距离不过三指远。

　　就在她以为他要亲她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说，“三小姐，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

　　说话的当口，澹台烬撤回了身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单留铜镜前一个呆呆的少女，满脸呆呆的表情。

　　苏苏觉得自己要羞死了，这是睁着两眼做了场白日梦么？

　　她躬下腰背，把脸偎在臂弯里，才发觉出了一身汗，蓬蓬的热气从领口蒸腾而上，烘得她面红耳赤，没了计较。

　　所幸他转开身没再看她，澹台烬踱到雕花窗棂下，随手折下一只梅花，有一搭没一搭地逗那枝头的鸟儿。

　　其实逗也逗得没章程，澹台烬知道自己并不比她好多少。

　　这是犯了大忌的，他莫名其妙动起了小心思，难道是疯了不成！

　　.........

　　雪地里飞来一只通身漆黑的乌鸦，盘旋在上方。

　　一只晦气的乌鸦，任何人看见了顶多唾骂一句。

　　澹台烬推开窗。

　　他伸出手，乌鸦稳稳落在他手臂上。

　　澹台烬眉眼依旧柔和，温柔地抚了抚漆黑的翎羽，乌鸦在他手上叫了一声。

　　他抬起苍白的手指，捏碎了乌鸦的脖子。

　　它的头软软垂下去。

　　澹台烬慢条斯理撕开乌鸦的肚子，拿出一颗蜡丸。

　　蜡丸捏碎后，他取出折叠好的纸条。

　　一目十行看完，他把乌鸦尸体从窗外扔出去。

　　澹台烬的眼睑垂下一片阴影，若有所思。

　　漆黑的鸟，落在雪地里，很快，大雪掩盖了乌鸦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