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
“我给你时间思考，一个时辰后，老师若想通了就到大殿寻我，反之”
千仞雪没再说下去，只是在月下给他留了一道很长的背影
宁风致快忘了刚才的心跳速度，握紧权杖的手已然微微颤抖，不断回想着她方才的话
比比东已踏入了半神的境地
他已然无法判断这话中真假，又不说如此，就算是假的，千道流也达到了99级巅峰之境，只要他出手，再加上武魂殿各路高手，别说天斗，恐是半个大陆也不在话下
他一个小宗又如何能挡？
何况千仞雪也没有必要骗他
“她……是我的母亲”
“如你所见，我能修炼至此，与她留给我的超常天赋脱不了干系”
虽不知她承认与比比东的关系为何有几分犹豫与…涩然，也不知她为何为何要自己保密，但总归错不了
这盘棋无论怎么走，他都赢不了
而且，荣荣才九岁，他不能赌
……………
千仞雪醒来时已经天亮了，只是睁眼的时候有些不自然
毕竟那么多双眼睛都凑过来，着实有些尴尬
视线流转，有些诧然宁风致等人还在，佘龙解释着她伤得有些重，宁风致便用七宝琉璃塔辅助她疗伤
毕竟她死，他这宗门可挡不了武魂殿的进攻
佘龙向她递了水，短暂休息后，她才缓和过来，向宁风致道了谢，一番寒暄后，目光重新落在一处，她叹叹息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剑斗罗眉心低微，终归是淡淡应了一声
千仞雪垂了几分眼帘，她知道对方到底是留了手的，尘心鲜少有怒的时候，昨夜倒是让她给欣赏到了
就是有点费命
又为昨晚的莽撞道了歉，兵力布满天斗她确实是还没这个能力，若是对方再笃定些，她想必是要见到太奶了
借此顺带打趣过到底是荣荣的命要比满城百姓值钱，显而易见地，尘心神色微动，不自然地低了低眼
几杯茶过后众人都退了出去
千仞雪喘息几分，手上的疼痛令她清醒了几分，七杀之威，真是名不虚传
沉默片刻，她最终还是带着几分颤巍提笔，却始终分不清到底是伤口的振痛，还是因心乱如此
窗外的行云慢慢飘着，屋里人的心绪却从未理清
…………
回宗门的路上，一直不语的剑骨二人终于出了声
“风致”
“剑叔，骨叔，我知道你们心忧什么”
他轻叹一声
“且行且看吧”
“至少，荣荣现在还安好在我们身边不是吗？”
二人缄默片刻，最终没再说什么
不过是助她称帝罢了，应下便是永远入局，不应却是尸首满门，这背后的势力他们动摇不得，往后，只能小心行事了
——————
母女番外（疗伤）
用魂力调息过内伤后，千仞雪乖乖的坐着，任由比比东摆弄她的手
比比东望着那一盆血水，蹙紧了眉，用毛巾轻擦伤口周围的血迹
“为何手上全是剑痕？”
听上去像是不经意一问，千仞雪满不在意地答：
“用我的血点燃神圣之火，攻击力更高”
很明显，眼前的人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放下毛巾
千仞雪收回手，澄澈的蓝眸平静如水
“清理干净就不必上药包扎了，我想洗一洗”
比比东默默擦了擦手，沉吟不语，但也真的没再继续上药
千仞雪很早就习惯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形成了外人做不到的默契，她知道，不说话，便是默许
见眼前人要走的节奏，她挑眉，却又故作几分矜持
“你不抱我了吗？”
比比东转头皱眉，疑惑不解
“抱你做什么？”
“自然是抱我去洗澡了”
“为什么要抱你去洗澡，你又不是没有脚”
“我走不动……”
“你确定，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你舍得吗？”
千仞雪故意捂了捂胸口，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仿佛窗外的风要再大些，就得昏死过去了。主要也是失的血过多，她面色是真的惨白，唇也裂得厉害
这病怏怏的样子惹得比比东心上颤动，仿佛有一股力量推着她走过去将床上的人打横抱起
“怎么样，我很轻吧，抱起来一点都不重”
“闭嘴”
确实挺轻的，她眸间暗了几分，
千仞雪只是变本加厉的，那双手不听话的搂上她白皙的脖颈，额头微微靠上去，轻咳一声
“好晕”
见对方没有拒绝的意思，她暗自笑了笑
在她“断断续续”的指导下，终于来到了温泉处
屏风后，千仞雪一件一件地将衣服脱下，看着腰上的血迹越来越明显，她只淡淡瞥了一眼。解里衣的绳子时，故意向屏风外的比比东提了一嘴
“还不走？教皇大人要和我一起洗吗”
话罢，衣带滑落，她毫无遮蔽的暴露在屏风后，缓慢沉于水中，水浸入伤口的滋味可不好受，她慢慢地适应着
又是一阵长久的死寂，思索着外面的人已经离开了，千仞雪将自己沉于温水中，刺痛感缓解不少，殊不知伤口早已麻木，体温随着水温越来越高，她愈发觉得不清醒
明明人就眼前，明明是自己曾经那么渴望的，明明说要将过去放下了，为什么就快到嘴边的那个字又喊不出口了
她试着要发出声声，却是呛了满嘴的水
眉间凝过一点涩然，她到底是……过不去了
泡在水中半个时辰，她才稍稍清醒，简单穿穿就回府了
比比东见她出来后便沉默得很，随她一路回了房
千仞雪落座在榻上，望着她许久，恍然发现自己对她开口竟这般生疏，最终僵硬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很晚了”
“今夜你在这里睡吧，你要想去其它地方，我不拦着，只不过别处都不怎么干净”
她说的话倒是没错，皇宫里上上下下都多少沾了点血，太子府是重新装修过的，相对于其它宫殿，简直不要太干净
而且这么晚了，城里的酒店想必也早早关了门
沉寂须臾，教皇视线垂落，看她躺下的背影，终归未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后半夜千仞雪在昏昏沉沉中睡着，她总是反反复复地烧着，睡眠自然是很浅的，神识中还是隐约知道有人守着她
比比东出去拿药顺带洗了澡，回来时看见对方已经蜷曲着身体的样子，心上划过什么，才蓦然忆起这样的感觉出现了太多次，紫罗兰下的惘然，她承认她心软了
小心地要将手背覆上她额头感知温度，又倏然反应过来自己手太冰，恐会激得她醒来，迟疑了少顷，终归是心忧地俯身贴上她额前
她从不知孩子的温度是这般炽热
这已经是多年前的感受了，那是千仞雪被千道流带走后第一次见到她
小孩无知，只是相视的一眼便拥了上来，快到她来不及反应，快到她甚至觉得自己作为魂斗罗的感知力有多么弱
她从不知孩子的温度是这般炽热
激得她无措的神色动容了一瞬，可也仅仅是一瞬
她很快推开了她，并用被仇恨所包裹的理智告诫她离自己远些
时隔多年，她已经快忘了自己最初对千仞雪的那种……厌恶
那一年的放手，到底是在告诫谁呢？
教皇从未理清她的那句离她远些究竟是怕距离太近会生出不该有的念想，还是当真厌她厌到了极点
她眉宇中闪过片刻狰狞，最终缓缓起身
即使动作轻得很，她还是醒了，教皇本该是转身离去的，一只有力的手却猛然将她往回拉，比比东一不留神就被千仞雪压在了身下
其实千仞雪的力气并不大，只是对方想到那些伤口便也不自觉地停了挣脱的动作
她半合着眼，随手挥了挥，亮着的灯都已熄灭，月洒入窗的清辉也朦朦胧胧
她又躺下，不知从何来的勇气，她试探性地环住了对方的腰
比比东稍愣了片刻，随即拉过被角，并不熟练地抚着身边人冰冷的手，一如往日的平静
安静了太久，两人都未真正入睡
“……为什么还要来”
千仞雪半遮半闭，喃喃低语，微挪了挪额，凝视对方的下颚线，突然笑笑，却掩不住其中的几分苦涩
“或许死亡并不可怕”
“我本就欠你一命，总是要还的”
温热涌上双眸，她也没再多说，闭眼松开环着她腰的手，侧过身去，那滴泪到底是没有落下
比比东怔然不语
惶若她今日来晚一步，是否那把剑就直抵上她脖子了？
要报复，要天使一族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轮回，她的目的很快就要达到了，这个被她视为一生污点的孩子就要身死天斗，可她抬眼竟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得知她擅自行动时心底的慌乱险些令她控制不住，她马不停蹄地赶去天斗，直到从尘心手下接过她才松了松气
为什么会心乱，为什么要赶来天斗，为什么看到她在尘心的攻击下不肯放手时会生气？
比比东啊比比东
明明如此在意，却又一次一次在自我欺骗中蒙蔽
她毕竟是你的骨血，不是么……
在失神中回神过来，教皇眼眶微湿
她从背后拥上女儿冰冷的身体，仿佛失而复得般，将她拥入怀中，不由得圈紧
半梦半醒之间，任由她抱着
这一晚，再无任何语言
――某宫殿（关于写信这件事）――
篝火旁，五位封号斗罗齐坐一圈，望望佘龙刺血，在看看鬼魅月关，独孤博迷了眯眼，默默腾出一些距离
佘龙手拿一封信，盯着老半天，手抖得也是越来越厉害
佘龙：“（望着刺血）老子当初是叫你这样写的？”
刺血：“……难道，不是这样？”
佘龙：“（深吸一口气）你tm写的都是什么玩意！我是这样说的吗啊？”
刺血：“（恼怒）不是，也不能全怪我啊，信虽是我写的，又不是我传到教皇冕下耳中的！”
二人齐看向鬼魅月关
鬼魅：“（吐去叼着的一根草）看我做什么，这次的信是他念的（望向月关）”
月关：“（惊疑地看了看鬼魅，又回头看向佘龙刺血）这这…怎么说话的呢！教皇冕下让我念的，你们能体会到我念得有多辛苦吗？！”
佘龙刺血：“（齐声吼道）你他妈的不知道组织语言啊？！”
鬼魅：“（淡定的抹了把口水）……”
三人：“（口吐芬芳）”
独孤博手快抢过那封信，好奇地看了一眼，抬头便是鬼魅的不屑嘲笑
“你们这，武魂殿还挺…挺谨慎的啊，写封信，还还打符号语言呢”
鬼魅看他都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淡定的说：
“这是字”
独孤博瞬间一副“我瞎了”的样子，手指不停点着这封信
“这这这…怎么可能，你看这活蹦乱跳的，哪里像字？！”
鬼魅抢过信，一字一顿地念给他听，还指出这是什么字，那又是什么字，念完还不忘嘲讽他一句
“土鳖”
这一晚，颠覆了他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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