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流穿腾不息，凛却好像没有看路似的走在其中——当然，最致命的问题是……他还不走人行横道线。原本魏一川打算开车离开，却看着凛面前一辆奔驰着的车，喊道：“小心！”
话说到一半，魏一川才哑然想起来没开车窗，对方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她看见，在汽车即将触碰到凛的身体的时候，凛的身体骤然变得虚幻起来，像是灵巧的鬼魅一样，躲过了冲撞蛮横的汽车。
魏一川像是见鬼一样眯着眼睛，“幻觉？”
再发动车的时候，看向马路，那还有什么林警官这号人物？
“……”魏一川摇摇头，一溜烟把车开走了。
魏一川是个富二代。
这一点，公司里的人都不知道——实际上他们所了解的魏一川太过有限。
但倘若把这些告诉他们，估计他们也不会信，吴雨彤极大可能会瞪着眼说：“骗人吧，你连包包都是我看着你在路边市场淘的，你富二代？我不信。”
实际上，那些嘛，但只是一部分的魏一川的生活。
她是一个很割裂的人，母亲总是像送礼一样把大把钱白花花地给她，她囫囵地收，接得也很麻木，算是这么多年母亲缺位的协议费用。
可是终究她还是不知道那些纸具体的含义是什么，对她来说放在卡里更是永远花不完的数字。
更关键的是她生活里也从来没另外一个和她一样用不完钱的人，总是同学叹气说自己没有xxx了，第二天家里就会收到此物品的顶配版本，而无名红领巾魏一川小姐一般这时候啃着最普通档口的油条，什么话都不说。
可是，有一次。“一川你再给我买那种笔吧，好好用。”
“你怎么……知道……”年幼的魏一川愣住了。
她不想把一切都和利益挂上纠葛，她可以送，但是当别人喊她买的时候，她内心忽然生出了某种不是滋味儿的感觉，她看着那个同学，“我……不想帮你买。”
那同学没有再说什么，可是，从那天起，班上多了很多议论她的声音。
而后来，她熬过了毕业，同学被洗牌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人知道她家或许富裕这件事情，可从那后，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变成了习惯。
她不愿意向别人展现出自己这方面的优势——或者说，劣势。
车开回了自己的住处，魏一川缓缓地把车门合上，街道上走着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她，踏着人字拖，似乎和停着的那辆黑得发亮的市价不菲的豪车，没有半分关系。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里，她从布包里掏出一串带指甲钳的钥匙，扭开了门，从背包里拿出手提电脑，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今天的放班时间倒是因为这场采访而稍微晚了些。她从柜子里随手拿出一包小零食，打开，顺便打开电脑，登录了游戏的界面。
怪异的感觉再度出现，在账号界面，她的手悬停在空中，却毫无思绪。“啪”，按下enter登陆，带着利爪的女刺客角色出现在她的面前。
“嗯？”她看着主界面右下角那个红色的小点“师徒”，忽然产生了点恍惚。
本想直接点开最后点叉的举动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抑制住了，她扫了眼那个使用重剑的战士男角色，寻思了下，点下了确定。
——
“喔喔喔喔喔！”
莫家杰电脑前惊叫道。
“你干嘛？”凛看了他一眼，活像在看一只看着香蕉狂叫的猩猩。
“你懂啥！”莫家杰瞪他。
凛没看他，反而是对着递来可乐的服务员说了声谢谢。环顾四周，他对着莫家杰道：“明明是我第一次来到网吧，却怎么好像你是第一次来的一样。那么个咋咋呼呼的样子。”
光线不算太刺眼的网吧里，凛和莫家杰两个人并排而坐。闪着五彩光线的键盘，和被放在脖子上的耳机，在一片烟雾缭绕和夜宵香气中，他们将死宅地度过这个销魂的夜晚，俗称，网吧包夜。
“嗨，你不明白！”
“噗呲——”淡淡的白烟飘飞，吸管端正地浮进咖啡色液体中，把面前的那一听可乐推到莫家杰面前，“你慢慢说，别着急。”凛自己也给自己开了一罐快乐水。
莫家杰惊魂未定，活像只大猫一样眼神发亮。“大神收我为徒弟了！”
眯着眼睛看了眼莫家杰的电脑屏幕，凛了然地躺回自己的椅子，了然道：“你也玩这游戏？果然这游戏很火。”
“玩啊……”莫家杰把脖子上的耳机转了转，忽然扭头看了眼凛，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你喊我带你到网吧里来……莫不是也是打游戏的吧？”
“这个……是的，”凛也没否认，点点头，“这是地……嘶……最近几年很火爆的一款游戏，我以前待在国外，所以不常接触国内的生活，就打游戏来解闷。”
口胡，差点把“地球人”说了出来。
凛调整思绪，继续道：“……就是你现在正在打开的这个游戏。”
这个故事的版本实际上应该翻译成：我以前待在外星，想了解一下人类最近在流行什么。
凛待在地球的时候，都那么久了，总不能都过了二十年还是喇叭裤爆炸头迪斯科诺基亚吧？
莫家杰全然不知情地吸了一口外星人递来的地球产快乐水，“哟，小林，想不到你还是海归啊。哪国留学的？”
凛心道那才不是留学，这不是你得看看，从前的全世界哪的怪兽出现得最频繁嘛。
凛深藏功与名：“日本。”
“噢……”莫家杰换了话题，“既然都玩游戏，那一起上号？我师傅叫我打副本来着，一起啊？你要是厉害呢，我就抱你大腿，你要是不厉害呢，我师傅还能罩罩你。她很厉害的！”
凛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然后说：“我，不太习惯开语音的哈。”
“行行行，不开也行，游戏里很多人都这样。”莫家杰明白这是个人喜好，和自己的师傅联系好了以后，就等着凛上线。
登上账号，莫家杰非常欣慰地看着凛登陆的一系列操作，直到……他瞪大了双眼愕然地看着界面翩翩的女，牧，师，手上挥舞着一根蓝晶的魔棒。
许久，他莫家杰暴风骤雨一样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女号？！”眼泪都给整出来了，“怪不得你不肯开语音，生怕图片与实物不符吧。”
凛在他这疯狂大笑下肉眼可见地显得有点尴尬，但还是为了挽留颜面呛声解释，“那没办法！带治疗的角色只有女性！”
人妖号在游戏世界倒是不少，只是，看起来凛这么闷骚的人，却开了个女性账号……实在没办法把那走起路来莲步轻移的女角色和一个彪型俊男——虽说凛长得吧，也帅，但那也违和啊。
这么极端的两个人：一个玲珑有致，一个猿臂蜂腰的。
“行行行，好好好，我加你好友，我们进副本吧，哎呀我说你，闷是闷了点，到底还是年轻人啊，会玩……”莫家杰九牛二虎之力收回了把自己弄到内伤的狂笑，算是正常地对凛道。
后者点头应答一声，“你快点。”同时非常谨慎地用鼠标把语音的麦克风图标关闭了。
游戏的画面正在登入，是一段蒸汽和齿轮的画面，莫名奇妙让凛想起了自己从m78星云前往地球飞行时，那沿途闪着璀璨光泽的宇宙。
他这次刚刚知道自己又要被派来地球的时候，是非常拒绝的，但奥特之父向来说一不二，没得思考的他，只能从最新款的电脑游戏社交切入。
游戏嘛，确实是人类社交的一种很好的工具。特别是当他离开人类世界那么多年，再次要与人类接触的时候，看着屏幕上那一个个虽然并非真人的角色，还是多少有些悸动。
换了好几种职业，战士、刺客、魔法师，都不尽如人意——虽说他能玩得不错吧，可是他看着那机械地挥舞着武器，在野怪和玩家之间穿梭的那些职业，总让他感觉不是滋味。
最后又建立了一个新号，选角色的时候，他终于注意到了唯一的女性专属角色——牧师，她沐浴在圣光之中，无需承担罪孽，似乎能够洗刷所有的血腥和暴力，将亡灵唤醒。
从前做攻击主力的时候就感觉牧师好温柔，但到他玩牧师实在是玩的菜极了。
更关键的是，只有玩这个号的时候，他才不敢打开语音。
也大概是因为体内莫名奇妙的战斗意识和心中升起的救人的迫切形成了矛盾，导致了他……嗯她，挥舞法杖之时、圣光闪烁时刻，一个转身成为游戏黑洞般的牧师存在。
比如此时。
“牧师！牧师？！”三人小队里，游戏刺客榜第四的魏一川大吼。
“师傅……他，听见的，就是没开语音……”莫家杰弱弱地说。
魏一川看着那婀娜在圣光中的妹子，几乎是像是空气一样，在战火之中几乎一点也发挥不出来自己补血的作用，一时之间无语的火焰虽然升起，却依旧没有发出。
妹子害羞不开语音，在游戏里也是时常有的事情。
魏一川耐着性子亲切指导：“姐妹啊，你看，我快残血了，他也快残血了，你首先要先来救救我们……”
“而不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语气重了，然后转为微笑道：“去处理那种小弱npc啊……”
圣光中的妹子没有任何地改变动作的意思，她站在原地，继续以自己柔弱的身躯挥舞法杖，去阻止那些喽喽。
这时候，只是在文字框中多了一行语句：“如果我不阻止这边的小怪的话，他们会影响你们打大的boss的啊。”
莫家杰跺了跺脚，你怎么这么回答我师傅？
没想到他这新来的林同事，不仅在生活中很硬，玩游戏也是。
师傅开局的时候太狂妄，导致耗血很大，那是想着能有牧师能来辅助的——谁曾想，这牧师竟然形同虚设了。
他知道再这么搞下去，又没有牧师来为他们恢复血量，他和师傅估计是必死无疑。和师傅的第一次合作就这样收场？太逊了吧？
于是莫家杰咬咬牙，对凛招了招手，说：“来，我们换个号。”
凛：“？”
“试试看我的打法会不会好一点，我们再这样下去必输无疑。我的号，就先借你一会儿。”
凛也知道这局面是没救了，反正横竖都是死，那么，换就换吧。
魏一川闻言，感觉莫家杰对“妹子”说话语气有点冲，“你俩在一起？徒弟，语气温和点。”
莫家杰拍拍脑袋，“唉……师傅，你不明白！”
说完莫家杰“赶快赶快”地催促，二人就换了电脑，凛想都没想就把静音开了。同时前者也快速地把麦克风打开了。“师傅师傅，我和他互换了号。”
“补血之后再把号还给人家，明白吗？”
莫家杰没回答，操纵着牧师小姐姐灵动的身形，就开始躲避那群追着他的小怪。
换号过程中和刺客一起站在boss前边的，沉默不动的重剑战士举着红色的大刀。只见他的身子忽然一颤，身体一划，一个灵活地闪跳，在半空中划出一个黑红色的刀痕，随即刻印在boss的身上。
刹那——刺目惊心的伤害数值骤然出现。
莫家杰驾驭着牧师婀娜的身姿姗姗来迟，在圣光照耀的一瞬间，他忽然看见了大boss的血条变化：“我去！！！”
“别愣着了，补血！……还有，一会儿别换号了……”魏一川不得不说。没想到这个姐妹，玩牧师不怎么样，结果玩战士竟然如此牛×。难道在这号的皮下，就是传说中那种，笑颜如花的金刚芭比吧？
“待会还是换回来吧……我还是喜欢牧师，”凛轻声对莫家杰诉说着对他师傅话语的异议，眼睛里泛着真诚，“真的。”
莫家杰长叹一口气，看看人物，又看看看起来确实很诚恳的凛，意味深长地道：小林啊，你这个人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吗？
“那咱就至少打完这一盘，好吧？之后……你也知道，我师傅喜欢选择一些难度比较大的副本。”凛要是继续用战士，那多难的副本都能过，但问题是他要是还用牧师，那就是这条小队拖后腿的了。
“行。”
说完这个字后，莫家杰就看到凛的手速像是妖孽一样攀升起来，在目光虚幻着的时候，三下五除二间的脑袋空白期，那只不久前还在耀武扬威兴风作浪的大boss忽然垂死病中，并且最后一次惊坐起时，竟然是从它身体里，爆出无数装备和宝藏的时候。
“林呀，你有这种实力，为什么不开个战士号？能上榜单前十吧？”莫家杰吞了吞口水。
凛坐回原来的座位，滴水不漏地关上麦克风，“开过，但是没意思。”
“还是牧师好玩。”
莫家杰有些无语，像是看见冉冉升起的好苗子被种地的农民一脚踩缩回地里。
“boss也死了，我们就解散吧。”凛在聊天栏里说了那么一句，便自己退队离开了。
凛瞎玩了一会儿，大概是午夜的时候，忽然看到了界面右下角一个聊天标志的符号。
他皱了皱眉，聊天对他来说机遇与风险并存，一方面了解流行文化，另外一方面，按他玩其他的战斗角色，都是来抱大腿的，至于玩这个牧师号，那一般就都是来骂他的了。
心情复杂地点开了那个标志，原来是刚才和他们一起玩的那个刺客榜第四的女刺客“喂一刀”。
他看了一眼莫家杰：“你们不玩副本啦？”
莫家杰也在自己乱晃着：“那个，我师傅说自己有事儿，不带我了，自己玩。”
“噢。”
凛打开聊天界面，迎面是一段语音。点开那个语音：“姐妹啊，这么晚还在线呢。其实我就是想问问，怎么想要玩牧师啊？比起牧师，你更擅长战斗吧。”
凛想了想，打字回复道：“我喜欢玩牧师，虽然我玩不好。但是我觉得我很享受那种倚靠着同伴，然后在他们需要的时候照顾好他们的状态。”
“而战士，无论是所需要背负的，还是需要考虑的，都太多了。”
喂一刀：“其实无论你是牧师还是战士，你的背后都有队友站着。相比之下，你今天的做法，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在我们攻击大怪物的时候，你要去攻击那些小怪，而不是如一个正常牧师的做法一样，去治疗队友呢？”
凛一行一行地看完了字，回复道：“在我看来，我最应该帮你们解决的隐患是那些小怪。他们一旦堆积起来，将会是最大的隐患，而你们虽然缺血，但只要专心努力攻击，就总能把boss打挂。”
喂一刀的正在输入状态持续了很久，然后像爆丸似的爆出一些话：“你不做战士，但是对于冲锋在前的战士的要求却很苛刻？”
“我的话可能有些过激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游戏里，最重要的，你作为牧师是要保护你的队友。说得夸张点，哪怕世界毁灭，都要保护最重要的人……换而言之，如果同伴都不在了，那毁灭世界，赢了游戏，又有又有什么意义呢？”
凛打字的手忽然停住了。
尽管通过网络，声音的音质被有所减缓了，可是凛还是很敏感地能从那声音里，那段话中，像是被电流击中了一样，他忽然感觉到了网线对面那个人的身份——这是魏一川。
这一切都巧合得惊人，凛从来是不相信地球人供奉的神的，可是这一切，命运，像是刻意被安排好的，再一次，两个人以这样的，重新洗牌的方式又开始了对话。
白天的时候，两个人站在对立的立场上，针锋相对。此刻他们终于换得中场休息，能以平和方式来说话了。
可是，魏一川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因为有重要的人存在，所以珍惜这个世界，所以在原本她的记忆里，阿尔法号被夺舍，后自曝的事情，面对父亲牺牲的时候，她眼含热泪，即使在怨怼之中，还是曾有一瞬，举起过那父亲的勋章，摩挲着那段纹路，说着：我为他们自豪这样的话。
现在这段记忆里，平白无故失去的除了记忆，还有更多的一些东西。它的分量很重，像足金的勋章，把人压得透不过气，可是一旦没有了这东西，一切又像是空缺般，让世界塌陷。
以至于，世界塌陷约束了道德感，以至于，接下来，哪怕是谁死了都无所谓。
他打字道：“我也……曾有有很重要的同伴。”他眼里浮现出了一个空中的基地，一群穿着制服气宇轩昂的青年人们说：“了解。”
“可是有一天，他们背叛了我——即使我后来知道这一切事出有因，但是从那时候，我就并不能再寄希望于信任上了。”当屹立的巨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他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似乎碎了。
“作为牧师我或许是应该去给你们补血……但我觉得比起保护，那种战士应该做的事情，我能做的只是给你们点帮助，去把可能越来越严重的小怪给清除了，这么一件事情而已。”打完这些话，凛有些痛苦地闭上双眼。
很遗憾，这么多年，他还是没办法释怀。
有的时候，反而是初心时是最完整的，而打碎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拼回去的办法了。
“姐妹，我不知道你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魏一川的回复提示音让凛张开了双眼，她的声音温温的，却带着一些凌厉：“但是，你应该也察觉得到自己牧师玩的不好，而战士玩得好这一点吧。”
“是的，不过我还是喜欢玩牧师。”
“那是因为无论你喜不喜欢，你的战斗意识，都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魏一川说。
气宇轩昂的少年挺拔如松，随着引导者，一步一步走进那个发着光的人类自卫组织的大厅。那些全世界集中的，为了和平和光明而战的青年们，济济一堂。
“你或许，因为某一些原因，而拒绝战斗。可是，你只身前往小怪那儿清怪，无可辩驳的是，你战斗的本能。”
战斗机中，他微微按下那个按键，弹头带着烟雾，喷射而出。所有人都在通讯电波里对他说：做的好！
还有，红色和银色相间的光之巨人，迎着日光，缓缓站定。
凛的眼神有些颤抖，眼前的画面开始飘忽不定地组合在了眼前。
魏一川的话似乎让他回到了曾经的时候。
恰好是印证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的真实性——正是因为他还在乎着那些过去，还有着战斗的本能，和战士的意志，所以那些记忆还会倾巢而出，还会蠢蠢欲动地，侵占者他的记忆角落。
可那些记忆真的如他一直所想的是怪物吗？
可能它像一只可怜的，带着利爪保护自己的小猫罢了。
真正邪恶的东西，应该是套在小猫脖子上的那个锁链——那是凛自己的害怕和真正敌人的嘲笑。
啊，原来我……还是渴望着战斗的吗？
“姐妹，恕我直言，你是个很好的战士，”魏一川说，“而不是，牧师。”
这句话刚落，凛忽然关掉了电脑屏幕，黑暗的电脑上倒映出他的一张脸。那张脸空洞着，在黑色的倒影里，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脸。
像是和二十年前的自己跨过躯体的对线。
忽然——眼睛回过神来，凛烦躁地往椅背上靠了过去。
“怎么了？”觉察到这一切好像有点不对，莫家杰问道。
凛站起身来，呼了一口气，“没什么，想去走一走。”
“哦，好……你这么快就熬不住啦？”莫家杰没多想。凛把他的声音丢在后头，一个人走出了那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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