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十几楼往下看，怎么可能看得清人。
宋亚轩是跟下来的。
...
程以迟离开后，宋亚轩盯着紧闭的门。
程未晚用纸巾擦拭着眼泪，她眼眶通红，鼻子抽泣着。
宋亚轩看了一眼。
说实话，他的内心无动于衷。
他每个星期都会定期去一次心理诊所。
很久之前心理医生诊断出他感情淡漠，可以说，他感知不到任何情绪。
生理上的，与生俱来的病。
喜悦、愤怒、伤心... ...
这些形形色色的情绪对他来说就像调色板上的颜料。
他可以隔岸观火，看着世人如何在情绪的支配下歇斯底里。
可以饶有兴趣，甚至去模拟。
却无从感知。
...
宋亚轩从小学会察言观色。
他默不作声观察周围人脸上的表情。
学着他们欢笑或悲哀的模样。
他时常对着镜子微笑，调整嘴角勾起的弧度，哪种笑容才最明媚，最讨大人欢心。
但他没有去学愤怒。
他是个乖巧的孩子，不需要愤怒这种情绪。
...
然而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的情绪，就是愤怒。
是童年的时候。
那次程以迟很过分。
晚宴过后找人把他拖进了后院里，逼他换上了裙子，几个人围着他笑着踢打，恶言恶语嘲辱了整整半个小时。
后来管家来找的时候，程以迟伸手一推。
把他推进了泳池里。
那是他平生第一次尝到情绪，程以迟一直辱骂他找人殴打他，长时间的积累在那个夜晚彻底爆发。
他记得他当时被捞上来后，裙子都湿透了粘在身上，夜风吹来特别冷。
但他蹲在泳池边，抱着自己哭。
哭得特别伤心。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暗中发誓，再也不要做个软弱无比只知道讨好别人的乖小孩。
他一定要让程以迟付出代价。
...
程以迟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
骄矜、蛮横、无脑。
出门都是最艳丽的妆容和最华贵的裙子，怎么张扬怎么来。
经常和一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学不好好上，抽烟喝酒扇巴掌。
一个十足的小太妹。
宋亚轩目睹过几次由她发起的校园欺凌。
把女生堵在巷口里，抬脚就是一踹。
后来闹出点不痛不痒的事，因为家里关系就私了。
程未晚很不高兴，她心里也着急，一是同情被她欺负的那些同学，二是怕妹妹走上歧途。
宋亚轩也假意装作很关心的样子。
其实他什么感觉也没有，即使目睹了让旁人忍不住皱眉的场景，他也无感。
只是因为事件的女主角是程以迟。
有点反胃想吐罢了。
程父程母狠狠教育了一顿之后，程以迟的叛逆期才到此结束。
往后烟酒少了，头发染回了黑色，也不再动手扇人。
但是骨子里的劣性不变。
宋亚轩当时真以为她从了良，后来才知道，她是看上了丁程鑫。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程以迟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宋亚轩不记得了。
明明外表、举止，说话的语气，好像什么都与以前一样。
却就是让他感觉，什么都变了。
他总是觉得眼前的人不是那个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对他无时无刻不在辱骂的人。
而是一个全新的、陌生又不陌生的程以迟。
但他找不到证据。
那段时间他一直在观察。
看到程以迟依旧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他反倒松口气，先前是自己多想了。
什么啊。
程以迟还是程以迟。
还是那个高傲的模样。
根本没变。
...
然而变化处于无形之中。
谁说变的只有程以迟呢。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比如。
曾经程以迟的高傲让他觉得反胃。
而现在他竟然有些..向往。
...
当然宋亚轩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在他的认知里，程以迟是他要搞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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