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昊辰身死

第九十章

利刃破开血肉的声音和禹司凤拉回了褚璇玑的神思，眼前的鲜血让她识海一片混乱，思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血，禹司凤的血，褚玲珑的血，褚磊的血，何丹萍的血，恒阳的血，师兄师姐的血，修罗一族的血，天兵的血，柏麟手上沾满鲜血的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目的红色让她痛苦难当，捂着头仰天长啸，头痛欲裂，像是被人用利器砸开又不停往里面塞满滚烫的热血，双目竟留下两滴血泪。

世界被红色的血和黑色的煞气包裹，褚璇玑看着近在咫尺的琉璃盏，她能感受到这里面装着的魔煞星的心魂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手不自觉朝琉璃盏伸去。

当年天帝下令要柏麟将琉璃盏封印在少阳秘境，每隔百年便派四圣兽下凡加固一次秘境。

到了如今，琉璃盏中的魔煞星心魂已经蠢蠢欲动，急于与他的元神融为一体，重见光明。

关注着褚璇玑动静的昊辰执剑上前拦住她的动作，他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但即便如此，他也绝不能让褚璇玑打开琉璃盏。

“璇玑，快清醒过来，不要再被体内的煞气控制了。这一世，你就只是褚璇玑而已，是你爹娘、你姐姐，是我们所有人心中独一无二的褚璇玑。战神只是你的过去，绝不可被战神的残念占据身体。”

褚璇玑显然陷入了挣扎，体内另一股残念似乎要抹去自己的意识将身体占为己有，过往的一幕幕不停在脑海闪过。

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娘亲，外严内慈的褚磊，与自己双胎而生的褚玲珑，旭阳峰上的昊辰师兄和姜轻语，师父和同门。

每一个人，或是笑容满面，或是不苟言笑，眼中都是自己，画面也逐渐从黑白走向彩色。

她忽得真正闻见了鲜血的味道，听懂了此处的哀鸣，看见了大千世界，与逢春链的朦朦胧胧不同，她此刻真切地感知到世界的真实。

“璇玑，你可还记得拜入师门时立下的誓言？你答应要誓死守护秘境，你说过要保护大家，你承诺过为了守护苍生在所不惜。璇玑，你怎么能忘了过去的自己？”

昊辰极力希望她能摆脱战神残念的困扰，试图用过去的点滴唤醒她的神志。

然褚璇玑的身体还在一步步前进，虽然如同僵硬的木偶，但眸中的红光并未散去。

定坤剑刺入昊辰的胸膛，鲜血顿时汩汩流出染红了他最喜欢的白衣，昊辰伸手握住定坤剑，面露狞色，用尽最后的力气阻挡褚璇玑。

“今日我绝不能让你打开琉璃盏，璇玑，答应我，答应我，毁了琉璃盏，绝不可让修罗一族的阴谋得逞。璇玑，师兄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她想起下山历练前发下的誓言，想起何丹萍和褚玲珑的死，想起这些年浑浑噩噩的生活，到如今才真正清醒明白，她此世不过是凡人褚璇玑，再无需承担战神的爱恨。

眼泪簌簌从眼眶里滑落，褚璇玑目光清明，神力一震，连忙上前接住昊辰的身体，“昊辰师兄，昊辰师兄！我这就救你，我把神力都给你，对，我把战神之力都给你，你不会有事的。”

见她清醒过来，身上再无半点戾气，昊辰轻轻一笑，握住她的手，“璇玑，没用的，不要再浪费神力了。你答应师兄，要好好照顾自己，守护好少阳，除尽妖魔。”

“昊辰师兄！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昊辰师兄，你再睁开眼看看璇玑啊！”褚璇玑放声大哭，眼泪与昊辰胸口处的血混在一起，悲怆欲绝。

“昊辰！”

“昊辰师兄！”

姜轻语和昊辰的声音同时在洞中响起，被司命和腾蛇所救的姜轻语跌跌撞撞地扑倒在昊辰尸体旁。

成亲时昊辰送给她的同心锁应势而碎，她便知昊辰命数已绝，药石罔救。

姜轻语的手颤巍巍地抚上昊辰仍在流血的胸口，想要将伤口捂住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止住血，生命一点点在掌心流逝，“昊辰，你怎么可以先我而去，你说过要同我白头偕老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过分别数日，再见时便已是阴阳两隔。

“昊辰！昊辰！”

血液不停穿过指缝流下，姜轻语将自己的本源之力灌入昊辰体内却也未能寻回昊辰的魂魄，亦无法为昊辰续命。

“昊辰……”

姜轻语紧紧抱住昊辰的尸体，将头埋入他的肩颈处，浑身颤抖，眼泪沾湿了肩膀处的衣襟，如同呜咽的小兽被独自丢弃在荒芜处。

师父陨落，夫君惨死，旭阳峰几近灭门，这天，再也亮不起来了。

顷刻间，青丝便成了白发。

一旁隐身的司命见她如此模样很想告知她真相却被柏麟急召回了天界。

姜轻语眷恋地抬起身来，一点点施法抚平了昊辰衣裳上的褶皱，一身白衣又如往常一样，“夫君最喜整洁，放心，我一定让你清清白白离开。”

她的手指拂过昊辰俊秀的面容，低头在眉心处落了一吻。

端清从悲痛中缓过神来，扶住姜轻语，“轻语，你这样我怎么跟师兄交代，我答应过师兄要好好照顾你的。”

她不知昊辰是否早已有感才会交代她这些身后事，此时此刻三人皆在此地为昊辰送行。

褚璇玑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沉声道，“都怪我，都是我害死了师兄，轻语，你要怪就怪我吧。”

姜轻语并未看她，眸底一片死寂，仿佛她的世界就此沉寂，这世间万物再与她无关。

霎时间天火肆虐，凡间上空被黑云笼罩，秘境地动山摇，仅剩的仙门弟子此刻有些慌乱，“这是怎么回事？”

姜轻语微微仰起头，天光从被砸开的洞口倾泻下来，外间的流火不停坠落人间，引起熊熊大火。

薄秋今日刚同她说过战神的来历，如今他便是要趁着褚璇玑尚未彻底觉醒战神之力时进攻天界。

“褚璇玑，你可愿完成你昊辰师兄的遗愿？”

“此生一诺，绝不敢负。”

“那就杀尽这世间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