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花灯

第三十一章

昊辰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将手中的花灯送出去，便去了姜轻语的小筑。院门敞开着，一眼便可瞧见院中景色，他有几日不来这小筑，院中的花草似乎比之前的长得更加繁茂，茶花经过两年多的相处见到他就会对他摇尾巴，咬着他的衣摆拉着他往里走。

对这些宠物之类的，昊辰本不甚在意，若是换成其他的灵兽与他太过亲近，有时还会引起他的反感，他向来一副不惹尘埃的仙人模样，教那些稍有灵识的灵兽都不敢在他身上胡作非为，只是这茶花算是与众不同，所以他也对其颇为容忍，顺着茶花的指示走到了药房中，原是姜轻语在这边整理草药。

两年多的相处姜轻语早已熟悉他的气息，即便昊辰不开口，她也知道是他来了，便笑着开口道，“昨日薄秋与我说你有要事要办，我们便先行离开了，你忙完了吗？”

昊辰缓步走上前，顺手帮她将药材放好，草药的香气瞬间萦满鼻间，轻声道，“快了。”他无意拆穿薄秋这拙劣的谎言，这点小事二人都不会放在心上。昊辰见她眉间隐约有忧色，便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难事？”

姜轻语轻叹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昊辰，“我昨日救了首阳峰的一个师妹，名叫褚璇玑，她天生没有六识，便想着看看有没有什么药可以帮到她。”

这名字昊辰十分熟悉，甚至可以说是日思夜想，他来这人间走一遭，不正是为了褚璇玑而来吗？为了渡她成仙，才有了昊辰这个人。骤然听姜轻语提起褚璇玑的名字，昊辰心念一动，开口道，“她生来便没有六识，可见是天意如此，天命既定，便再难更改，你不必如此忧心。”

天意难违，姜轻语自是知道这几个字的分量，她手里摩挲着晾干切好的药材，垂眸答道，“话虽如此，但是生而为人，不能嗅到花香，目不辨颜色，尝不出滋味，体会不到世间种种感情，确实是一件憾事。”

昊辰却没有这么多感慨，褚璇玑是战神转世，她为战神时便六识皆空，做凡人与做战神又有何区别，“命数天定，非人力可以更改。况且，六识皆空并没有什么不好。六识皆空，便可摒弃世间纷扰，得证大道。再说了，有没有六识，她都是褚璇玑，真正在乎她的人又岂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有所改变。”

窗外春风拂过，卷起几朵紫藤花落在窗边，姜轻语听昊辰此番所言，心知他不会为此事困扰，万物在他眼中没有任何区别，皎月平等地照在每个人身上，“是我钻了牛角尖。”

昊辰见她刚刚望着窗外出神，便知道她是联想到了自己，头一次觉得自己说话是否有些不妥，她虽然从来不避讳眼盲一事，但想来心里定是希望能重见光明，便开口道，“轻语，无论你看不看得见，我都从未轻视过你，也不会改变你与我之间的情谊。”

他这话自是出自肺腑，除了厌恶妖魔之外他好似便没有过其他可以被称作是负面的情绪，倘若厌恶妖魔也能算作负面情绪的话。这人永远冷淡自持，平等地看待万物，姜轻语抬起眼看向他，阳光洒在他身后，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虽然看不见，但能猜想到他此时的神情，定是几分担忧几分认真，便轻笑道，“想来今日风光正好，不如对弈几局？”

昊辰见她露出微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莫名地他不喜欢刚刚在她脸上露出的那种低落又怅惘的神情，便也浅笑着答道，“确是如此，既然轻语盛情相邀，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二人路过院子时昊辰停下了脚步，惹得姜轻语有几分不解，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昊辰脸上笑意更深，露出酒窝，看了看她疑惑的神情又看了看院中的摆设，挥手便将昨晚买来的花灯挂上，“好了，我的要事这才算是忙完了。”

茶花对着漂亮的花灯吠了几声，这更让姜轻语疑惑了，她能感受到刚刚昊辰使用了法术，只是不知道用来干什么了，而昊辰又在一旁但笑不语，只好开口道，“你这是在欺负我看不见。”

昊辰见她嘟囔着疑惑不解的模样，甚是有趣，欣赏了一会儿之后便带她来到院中，轻笑着开口道，“你用手摸一摸。”

“摸什么？”姜轻语刚开口，这风就像有意识一般吹得花灯往她面前一送，恰好撞在她额头上，姜轻语小心地拂过面前的物品，惊喜道，“是花灯。”她看向昊辰，肯定地说道。

昊辰见她喜欢，也不由得被她的笑容感染，他可是选了好多盏不同形制和图案的花灯，虽然她看不见，但是这么多花灯，总有盏她喜欢的，“没错，你手上的那盏是茶花图案的，日后不必出门，便能赏灯了。”若非昨晚见到她和薄秋逛灯会，他倒是不曾注意到她竟是喜欢热闹的，只是街上人潮汹涌，于她而言十分不便。

姜轻语听此便知道这盏应该是看在茶花的面子上，便俯下身抱起茶花晃着它的两条前腿看向昊辰，“茶花快谢谢昊辰师兄。”

昊辰无奈地摇摇头，眼神中却是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温柔，“它又不通人言，这道谢可是不够诚意呀。”

姜轻语面上笑意更甚，开口道，“昊辰师兄心胸宽广，想来是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不过，新酒正好可以开封了。”

昊辰见她对这份礼物满意，心里也有几分喜悦，笑着答道，“这些东西牵绊人心，轻语，你不可沉溺其中，还是应当勉力修行。”

姜轻语笑着点头，道，“谨遵昊辰师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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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迷于那句，世上最浪漫不过，浪子给瞎子数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