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二十二

毓儿没能被下葬，而是在后院，火葬了。

杨哥小心收集起骨灰，交给了他。

他接过来，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站到了西阁楼。

打开了盒子，将里面的她，洒在桌子上。

风吹过后，只留下一小撮。

“好啦，回去找你家人吧，谢谢你留下一点心思，正好，你陪陪我吧。”

拿出个小瓶子，小心收好。

又用细绳编好，带在了身上。

至此，以后，你只是我一人的，我也只是你一人的。

回到房间，英儿给他端了杯茶。

喝罢，坐在床上，看向毓儿的梳妆台。

突然他觉得梳妆台上多了个东西，连鞋也没穿，走近发现，是个信封。

一打开，一整天没哭的他，绷不住了。

“也不知道你看不看得到这封信，假如你现在看见了，对不起，筱春哥，我不能与你共白头了。

这封信写于你去杨家那天。

刚刚哄睡了两个小朋友，看着他们我就在想，要是咱们有孩子，是不是也该这么大了？

我知道，人固有一死嘛，明天的救援，我也去，你也会同意。你缺人手，争取咱们的计划成功，我们都可以全身而退。

不过，你看到这儿，也该清楚，咱们的计划被打破了。

没关系，我死了后，你要么为国死，要么为我生。不许做无用的牺牲，要死，也是身为国死。

筱春哥，别哭，我一直在，走了的一直是沈应秋，云毓一直都在。”

看完信，手抖的不行……

跪在地上，痛哭……

回想曾经，两人手挽手，走在街上。

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们，每个人见到他们都回笑一笑，打个招呼。

两人也是让人艳羡小两口，她蹦蹦跳跳的，什么东西多看了一眼，他都会买下来，把自己能给的，最好的，都给她。

“筱春哥！你看！夕阳！美不美？”

“不美”

“什么嘛”

“没有你美，我的应秋啊，遇见你之前，我没想过成家……”

后来……

她不得已改了名字，他改口改了好久。

他喜欢应秋这个名字，因为他叫筱春。

知晓春天，回应秋天……

毓儿，他给她想的名字，她很喜欢。

渐渐的所有人都习惯了叫她毓儿，只有他，总是说错。

抱着她尸体的时候，他还恍惚着。

看着戏台上的她，出了神，似乎她还活着，只是为他操劳，太累了，睡着了。

把他打回现实的是那封信。

对，就像她所说，云毓一直活着呢。

英儿走进来，扶起他“师父，日本人说了，明天要你……给唱一段”

“知道了”他淡淡的一句，顺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坐回床上。

英儿也不好说什么，退了出去。

“什么？他就说句知道了？”原来杨磊拦下了刚刚来报信的日本人。

“对，师父就说了这么句话”

杨磊了解他，张筱春这是要做决断了。

晚上，换了件黑色褂子，还梳了个头发。

把大鼓又抬上了戏台。

观众席上，有杨磊，英儿，两位嫂子，张瑞，老陈。

几位弦师，也就位。

他唱了一整夜，台下流出了三个空位——应秋，孟哥，老秦……

一板一眼，一丝不苟，只要他开嗓，便是精品。

他会的也多，把会的都唱了，唱到了三更……

他知道，他们都喜欢听他的大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