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亏欠你了

却不知我曾经也是豪情万丈，如果不是……

但是这些已然毫无用处，想说的话在肠里百转千回，最终化作一声叹息，道不尽许多感慨。

她再次叹息一声，她的声音是洗尽铅华，历经沉淀过后的淡然。

“对了，你倒是做过一件好事，还是让你死个明白吧。”皇帝嘴角勾起的弧度中带着报复的快意。

“好个墨离殊，合京的国主南镜曜发现你是女儿身，对你可是一往情深，不惜割地给父皇来换你一条贱命。”

皇帝的话字字诛心，如同一道惊雷，墨离殊心头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肆意疯长，让她竟有些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一会儿，墨离殊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忘记了呼吸。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震惊之余墨离殊的第一反应是怀疑。

毕竟，这个皇帝那么希望自己不好过。

“朕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你说呢？”皇帝没说话，直接一挥袖子，转身离开。

是啊，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呢？

就算告诉自己了，也没必要告诉一个假的。因为这个皇帝爱面子，一向也不习惯于说假话。

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她的周身突然笼罩出了一股孤寂的气息。

墨离殊的思绪变得模糊，她重新拿出那个散发着馊味的馒头，久久的端详着，如鲠在喉，再也吃不下。

南镜曜。

虽然已经时隔多年，墨离殊脑海中那张笑的邪魅不羁的脸还是清晰可见，仿佛就在眼前。

墨离殊眼中那古井无波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那他现在……”

问了之后，过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回答，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那明黄色龙袍早已离开地牢。

她也想起来，南镜曜在她踉跄入狱之前就已经死于非命了。

干枯无光的头发垂落脸前，她的容颜更加苍老憔悴，囚衣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是被老鼠咬的，被磨破的，看上去显得寒酸破落。

可是只要一想起来那个人，从初见就互看不顺眼，成为冤家，偏偏路窄，两人一见面，有掐不完的架，斗不完的嘴和挖不完的坑，墨离殊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一如当年明媚张扬，整个人都焕发出生机。

可是瞬间，她的肩膀又耷拉下来，眼皮也垂着，欢快的心情重新沉郁起来，墨离殊想起了南镜曜曾经对她说的话。

彼时春风吹拂，杨柳岸边墨离殊意气风发：“我墨离殊这一生，虽是贪官，却从未亏欠任何人。”她曾经的话，多么可笑。

那个人温柔的注视着她的眼睛：“墨离殊，记住，你从未亏欠任何人， 包括孤。”

那时墨离殊看不懂南镜曜眼底的柔情，只是高傲的抬起头：“我哪里亏欠你了！”

南镜曜，这辈子是我欠你的。

大概过了足足两刻吧，墨离殊重新缩到墙脚那里，揣好那个馊的让人反胃的馊馒头。

慢慢的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说不定一会儿就可以在另一个世界见到南镜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