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色起意（8）

　　肖战右手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用力久了还是会有点痛，所以吃的很慢。

　　全辣锅里干辣椒和花椒漂浮在红汤上，“咕噜噜”的冒泡，空气里似乎都是辛辣味。

　　可能是太饿，小朋友难得安静，小口小口吃着，又薄又润的嘴唇没一会儿就红得刺目。

　　隔着袅袅的白烟，王一博难得主动开口，说，“下午临时来了个客户，谈了点事情，一起吃了个饭。”

　　“喔。”小朋友点点头，脑袋毛茸茸的，发丝很细，蓬松柔软。笑起来露出两颗小兔牙，好像有点懊恼，“早知道我就问问秘书姐姐啦。”

　　“肖战。”王一博少见的叫他名字，指节扣着桌面说，“收买我的秘书，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肖战眯着眼嘿嘿笑，“还不是学长不肯跟我说。”

　　王一博倒了杯白水，端起来喝了一口，说，“这么久了，我要是不来，你就一直饿着等？”

　　肖战想也没想，还挺高兴的样子，“那我就赶上明天早上吃第一顿火锅！”

　　王一博摇摇头，“傻。”

　　肖战努力跟锅里一只圆滚滚的丸子作斗争，闻言抬起头来看他，咧开嘴说，“可我还是等到您了啊。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

　　王一博没好气说，“快吃，当心你们门禁。”

　　“没关系。”肖战满不在乎说，“都见到学长了，在寝室门口蹲一晚上我也很高兴。”

　　这种话这小朋友总是张口就来，王一博深刻怀疑自己是被第一眼的印象给骗了。

　　明明当时肖战回眸的时候，脸是一样的乖巧，神色却是淡的，带着一点疏离，清泉击石似的清朗，带着叮咚回音。

　　……怎么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黏黏糊糊的小孩。

　　所以说，第一印象不可靠。

　　坐上车后，肖战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眯着眼伸了个懒腰。

　　王一博看着路，抽空瞥他一眼，说，“花了多少钱？”

　　肖战眨巴了一下眼睛，“学长记糊涂了吧。火锅钱明明是您付的。”

　　“我是说，”王一博语气清清淡淡的，“等了那么久，给了多少钱。”

　　没有哪家店会让人白白浪费时间，更何况这是一家生意很好的老店。

　　肖战笑眯眯的，“喔，这个啊，没多少钱鸭。”

　　一个小时一千块，他等了三个小时。

　　王一博沉默了一下，“我等一下把钱转给你。”

　　肖战耸耸肩，“我只收男朋友的钱。”

　　王一博，“……胡闹什么。”

　　“没有胡闹。”肖战眼睛弯弯的，“学长根本就不知道，见您一面我有多开心。”

　　王一博沉默着没说话，等到红灯停下车子，才伸出一只大手把肖战柔软的头发揉乱，摇摇头说，“等那么久，还说这种话，是不是缺心眼儿。”

　　“我就是缺心眼啊。”肖战的脸又小又干净，时时刻刻都像是刚被水洗过，白皙清透。眼珠黑黑的，被前方的红绿灯倒映了融融的红光，“学长，您要不要日行一善把我带走啊，不然我很容易收到社会的蒙骗哎。”

　　王一博终于叹了口气，“肖战。”

　　肖战表情没变，乖乖应了一声，“嗯？”

　　王一博说，“你才19岁，大学生活刚刚开始，应该多去享受校园时光，好好交几个好朋友，做几件肆意妄为的事情，谈几段单纯美好的恋爱，而不是把时间白白花费在我身上。这种难度很大又没有回报的事情，还是早点放弃好。”

　　“学长难得跟我说这么多话哎。”肖战惊喜地说。

　　王一博无奈地看着他。

　　肖战吐了一下舌，神色认真了一些，轻轻笑了笑，“学长，您说话真的很自相矛盾。前面还说要做几件肆意妄为的事，后面又叫我早点放弃。那么轻易就放弃的话，还算肆意妄为吗？”

　　王一博一时无言，肖战又笑了，眼睛弯起来的时候，眼角晶亮，“而且您看，您说的是‘难度很大’，没有说完全不可能啊。所以在您心里，说不定哪天就会对我心软了呢？”

　　王一博面无表情，“那我现在改成绝对不可能。”

　　肖战晃着脑袋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得水，不能往回收喔。”

　　他坐直了身子，语气里少了那种自然的软糯，更像第一次见王一博的时候，“我不知道21岁时的您坚持了什么，但是19岁的我，最想坚持的，就是让您喜欢上我。”

　　王一博突然想起那天肖战坐在台阶上，说“本来没有，但最近有了”，想到他张开双臂，说“热情吗？那我有好多好多。”

　　小朋友的话，可以作数吗？

　　别人或许可以一笑置之，但王一博不会。

　　他是喜欢的事物就一定会坚持下去的人，没办法嘲笑别人，说别人的喜欢就一定不能坚持下去。

　　这个小朋友已经在向他表现自己的坚持——我说要等你来，就一定要等到你。

　　前方已经变了灯色，王一博最终没有说话，发动车子，沉默地开了出去。

　　好在还没有太晚，肖战给王一博挥手告别，“学长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喔，回去早点休息。希望明天起床的学长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肖战的学长～”

　　王一博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一下子滑出去老远。

　　肖战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笑了一会儿，才一个人晃晃悠悠往寝室走，被微凉的夜风吹得舒服地眯起眼。

　　做得很好啊肖战，今天也离王一博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