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四）

乾元十三年二月，玄凌下旨，皇后朱氏，华而不实，心思歹毒，残害嫔妃，谋害子嗣，其罪当诛，念在其诞下帝姬，免去死罪，终其一生幽禁于凤仪宫。

前朝后宫骇然，喧哗声一片。

又过了几日，太后托称身子不适，在慈宁宫休息。

后宫风向一时间都变了。

林星晚倚靠在榻上，神色有些倦怠，“煜宁和予澄呢？”

“帝姬才下学回来，偏殿练字在，皇子也跟着一块儿，方才绘春送了点心去。”剪秋道，“如今皇上也算是正式废后了，朱氏如今众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听说凤仪宫人都走了，只剩下珍珠和玛瑙二人在身边服侍着。”

“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林星晚淡声道，“不过看着历代被废了的那些皇后，无一不是到冷宫去，皇上能准许她住在凤仪宫，是顾全了最后一些脸面。”

“是。宫里最近有声音在议论继后的事儿，都说皇上有意思要封娘娘为继后了。”剪秋看了林星晚一眼。

林星晚嘴角扯了一丝讽刺的笑意，“这是谁在这会儿危言耸听，把本宫架在火上头烤，她才倒台，这会儿便说着继后的事儿。”

“朱氏倒台，能做继后的，不论是资历，还是位份，按理都是娘娘了，可就像是娘娘说的，朱氏才被废，皇上这段时间也有些阴沉不定，不大进后宫，想来一时也不会操心这些事儿了。”剪秋道。

“太后那边怎么样？”林星晚忽然问道。

朱氏被废，太后这几日也是称身子不舒坦，在慈宁宫中不出来走动，如今宫里一时间大都不知道朱氏到底犯了何罪，皇上曾经那般宠爱她，夫妻相敬如宾，一夕之间却一切都变了。

“还是老样子，说是念佛的时间长了许多，近来这些日子凤安帝姬没去尚书房，总在慈宁宫里头陪伴太后。”剪秋道，“帝姬虽然年纪不大，可也是知道事儿的年纪了，宫里这些传闻，想来早就听到耳朵里去了。”

“不管怎么样，朱柔则罪大恶极，可是凤安和她的血缘关系不能改变。”林星晚叹了叹。

这些时候，宫里的宫务又堆到景阳宫来，嫔妃们也都到景阳宫来请安。

二皇子予洋虽然保住了命，可到底年幼，又中了那般烈性的毒，也算是伤了身体，昏迷不醒，韵妃很少出现众人跟前。

倒是端仪夫人和玉妃，玉妃听着朱柔则终于倒台，畅快的笑了出来，近来些日子说话做事儿都很畅快。

其他人到底不知道朱柔则的罪行，只是不免唏嘘，从前那般看着温柔良善的皇后，私下的面貌也的确，单就残害嫔妃，谋害子嗣这几条，便也知道是心术不正了。

以前倒真是没看出来。

众人散了，玉妃笑道：“当真是解气，只是皇上到底眷顾了她些，留了命在，还准许她住在凤仪宫里头，也不知道她是否还在做着皇后的梦。”

“人总以为死是最可怕的事儿，其实不然，有时候活着可比死了难的多。她做了这些年皇后，养尊处优，如今一朝跌落谷底，让她住在凤仪宫，给了她一丝念想，却不会给她任何起复的机会，这才是最难受的。”林星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