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见面就是永远

时间回到2021年六月二十一日。中年伊然接到一通电话是陈念姐姐的。陈希告诉伊然陈念的追悼会订在明天，地点就在当地的殡仪馆。伊然说她会去的。这一天伊然什么也没吃，晚上她的闺蜜下了班特意过来陪伊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她起来换上了一身黑色制服，戴了顶黑色鸭舌帽，没化妆，很明显的看出来很憔悴。伊然的朋友开车带她过去，一路上她们没有一句交流，朋友从镜子里看见伊然盯着窗外，眼神像是丢了魂。到了追悼会现场，这里除了几位烈士的亲属，机关干部，部队领导，还有半年前伊然见过的陈念在部队的战友和班长，现场还有一些开私家车自发来悼念的群众。一位部队首长身着军装，手里拿着稿子，讲话前他先对着烈士遗像和家属敬了一个军礼。声音很洪亮就算没有话筒整个会场的人也会听得清楚。

“大家好，我是东北战区潜艇技术研发中心的政委。7031这个编队是我们国家近几年新成立的潜艇实际操作大队，每年的下潜率是全国各地最高的。在这次南海任务中，全艇的队员都完成的非常出色，传回来的深海数据很有价值，只是我们的十三个战士把自己的生命永远的留在了那冰冷的深海中。”说到这首长也哽咽了一下。“出发前，我给他们下的命令是坚决完成任务，一定平安归来，他们一个个走的时候都答应了我，我看他们出航的时候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他们一个个20出头，最小的陈念今年23岁，在这里我仅代表我们基地向烈士的家属表示慰问。但这关乎到我们国家的海防安全，国家安全是我们十四亿人平安的前提，我也为他们感到骄傲，他们是好样的，我们谁都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也正因为有这么一群人敢为人先我们的国家总体上才能有更好的发展，他们不会白白的牺牲，他们也不会是最后一批出海的英雄，那些归生大海的英魂正是我们一次次出发的动力，以后还会有无数的人接过我们手中的大任去执行这一项神圣且庄严的任务，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将砥砺前行，哪怕是是以英魂的方式回来！敬礼！”在场的所有军人，包括群众里有些退伍军人也都笔直的站立向眼前的遗像敬着军礼，一个个的眼神是坚定的，伊然抹去眼角的泪，她更明白陈念当初坚决的离开是为了什么，心中的恨意在开始消逝了。那位首长接着讲了，“经东北战区司令员亲自批准，决定授予大连某潜艇基地编号305潜艇艇员集体一等功一次，追受艇长王建华，副艇长蒋宇，潜艇政委吴启，潜艇艇员张鹏、李荣宇、方勇、邓思航、罗一安，戢家鑫，曾隆，赵小龙，赵郉，潜艇技术指导员陈念各人一等功一次。”

伊然的眼泪不断的从眼眶里涌出，陈希看着照片里那个曾经整天在她面前晃的小子，也是止不住的泪水。陈念的父亲被请上台发言。

陈叔很严肃，眼角的红润和眼球上布满的血丝看得出来昨晚他也没睡着，陈叔先长舒了口气，拿着话筒说“作为一个父亲，我昨天失去了我的儿子”。话刚说完，陈叔就没控制住情绪哭了出来，旁边的战士赶忙递上了一张纸巾，陈念擦完眼角的泪，颤巍着声音说“作为一个军人的父亲，今天我感到骄傲，我的孩子没给我丢面，没给部队丢脸，没给国家丢脸，我是一名人民教师，知道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我不后悔当初支持他入伍，我为陈念感到骄傲，为那些同他一起牺牲的战士感到骄傲，这是我们的国家强起来的必由之路，我感到开心，我能有这样一个儿子为国家做出了贡献”。说到这陈叔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捂着脸哭了起来，陈希和李浩上去把陈叔搀扶了下来。底下坐着很多陈念的同学朋友，徐浩阳也在，他的脸颊上早也悄悄的就躺着泪，他一直盯着那张黑白的照片，强撑着笑对他说“说好的到60岁还一起玩，你……”。追悼的人很多，一直到了晚上十二点人才走的差不多，徐浩阳送伊然回家，送到楼底下，伊然就说她自己上去，徐浩阳也就离开了。回到家伊然没开客厅的灯，在一片黑中走进了卧室，她打开了灯，坐在书桌上，桌子上有很多照片，大多是高中时候拍的，有高中毕业合照，有她和高中老师的合照，有她和朋友的合照，有一张很特别，用了一个玻璃相框表起来的，是一张演唱会现场的照片，里面有伊然，有陈念，还有几个男生，照片的底面刻着“2015年10月13日”

那时候他们还在上高二，他们在同一所高中，西宁一中，他们在同一个班，他们依旧是同桌……

整个暑假除了之前伊然给陈念打过一次电话后，两人没有再联系，旅游回来后，陈念帮着他姐姐打理门店，他在店里布置了个唱台每天晚上他就在那里唱歌，店里的生意一直都很火爆，听他的歌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人把他唱歌的视频拍成小视频发到微博上，陈念也算小火了一把。徐浩阳回来后去成都报了个摄影培训班，他不打算读高中了，但也得找点事情做，家里想来想去就说送他去学摄影，他也觉得有趣，爽快的答应了，到了那边才发现也不是他想的那么好玩，只是可能长大了些，这次他没有叛逆，他试着认真的去学，只要晚上有空他就给陈念打电话诉苦，陈念还和他打赌，说徐浩阳在那边待不到两个星期，后来徐浩阳就成了西南片区算是有名的摄影师，陈念说这里面有他的一半功劳，说这是他的激将法。伊然呢，在桂花巷的一家甜品店做兼职和学做甜点算是消磨时间。李浩有事没事就去找伊然，他们俩现在关系很好无话不说，只是伊然看的出李浩对她有意思，只是伊然告诉过他，他们两个绝对不可能，李浩呢也没多在意，他一直都是一个热心的人，对谁都是。

转眼就是九月份，少年们该上高中了。

伊然进校后被分到了文科班，她说她喜欢文科，自己不适合跟数字公式打交道。陈念，林晓寒被分到了尖锐班。尖锐班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年级最好的班级，优质的生源，优质的教学资源，他们就是这个学校里的“宝贝”。像林晓寒这种人长的耐看，学习还好的不行的这种，不仅老师喜欢更是迷倒校园里的女生们。不过陈念他们两个一直就是死对头，每次考试，陈念的排名总是在他后面，陈念看到他不服气，林晓寒也丝毫不客气“省省吧，智商你没我高”。陈念“去你的吧，下次等着吧”。反正能来尖锐班的都是各路大神，上一届的尖锐班，全班35个人2个清北保送，1个裸分上的清北，其他的全部985院校，其中2个国防科大。国防科大，陈念的目标。

尖锐班比其他平行班提前一周开学，这就是尖锐#班的惯例，寓意一马当先的意思，这是校长说的。其他的班的有点酸，说这是“笨鸟先飞”。

尖锐班向来是理科班，虽然文科也有重点实验班，但是学校向来重理轻文。

正式开学了，学生们拖着行李，带着好奇和激动来到西宁一中这座历史悠久闻名遐迩的学校，开学典礼上，校长说他们是八点中的朝阳，是黎明十分的的启明星。林晓寒代表高一新生上台发言，下面的女生反应剧烈，收获了阵阵掌声。伊然知道陈念在尖锐班，她在门口红榜上看到过他的名字，陈念却不知道伊然也在这所学校。尖锐班的作息从高一就是按高三的标准来执行的，跟平行班不太一样，所以他们也很少有机会见面。高一结束的全市统考，林晓寒因为参加奥林匹克物理竞赛，没有参加考试，这次的第一是陈念。陈念高一很认真，可能因为整个班都是大神没有人陪他闹，他也只好沉浸在题海中。高一结束就是文理分班，对于其他班的学生来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选择，但对于尖锐班的学生来说，他们一开始就做好了选择，学理。

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陈念拿着文理分科志愿表，找到他班主任，陈念对着他班主任淡定的说“我想去文科班看看”。他的班主任顿时火冒三丈“胡闹，不可能，你就给我安心的读理”。陈念再三解释“我觉得文科也挺不错了，我整天对着那些数字我已经够枯燥了，再说现在我们也已经把新课差不多上完了，我觉得没意思，我想去听听文科，理科不是有林晓寒嘛，你就让我去文科吧”。他的班主任还是不同意让他先回去。下午陈叔回来了，吃晚饭的时候，陈叔提起:“听你班主任说你要选文科？你不一直想去读理工类嘛？怎么以后想做个文职？”陈念:“不是的爸，我觉得文科没什么不好的，我不想在理科的那些没意义的数字里再呆两年，而且现在不是已经开始申请保送资格了嘛，您放心我会认真准备自主招生考试的，只是我不想在理科班呆了。”陈念稍做考虑:“行吧，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你要保证，高三的自主招生考试一定要拿到名额，你班主任说了，最终还是取决于你，如果你要走，他下来帮你联系文重班的老师。”

陈念:“嗯，明天我去好好谢谢老班”陈念笑了。

全市第一名要空降文科班的消息早就传开了，文科实验班的班主任很高兴，说:“这么多年终于让我等到一个。”九月份一开学，陈念就分到了文科实验班，正好是伊然所在的班级。之前伊然的同桌选了理科，所以现在全班只有伊然的旁边有空位，伊然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紧张了起来。像是初二那年伊然第一次来到初二五班一样，先是班主任介绍，然后是自我介绍。这个班的同学都很欢迎陈念，早就听说了这位少年。不出意外，陈念被安排到伊然旁边，陈念像是事先知道会和伊然做同桌一样，没有一点惊讶，笑着对伊然说“hi，好久不见！”倒是伊然显得有些不自在，她有点不太顺口的说“好久不见。”陈念突然笑了，说“见到我你紧张什么？”伊然低着头生怕陈念看出来，嘴上还在狡辩:“我哪里有紧张，滚。”陈念看着伊然低着头，愣了好一会儿，张口说:“伊然，不如我们重头来过！”

伊然抬起头来，看着陈念:“什么重头来过？你觉得可能吗？”伊然转过头，离开了座位和她的朋友出了教室。班里有几个男生却主动迎了上来，主动和陈念打招呼，陈念礼貌的回应，很快聊了起来。晚自习下课陈念对伊然说:“你等等，我有话对你说。”伊然显得有些不耐烦:“要说什么就快点说，林曼熙还在等我。”

陈念:“我…我，唉，算了吧，你先走吧。”

伊然不知道哪里来的气，:“等你说了你又不说了，有病。”说完背着书包就跟林曼熙一起回家了，教室里就只剩下陈念一个人，他坐了半天想了半天，直到保安大叔来检查，他才离开。

第二天，陈念第一个来的教室，他多买了一份早点，他放到伊然座位上，等伊然来了，伊然问他这是怎么回事，陈念很端正的跟伊然说:“昨天对不起，是我没说清楚，跟你道个歉。”这回，倒把伊然搞的不好意思了，伊然看着早点把它收到抽屉里，说:“你不用这样的。”陈念说:“过两天等放假我请你吃饭吧，到时候我一起跟你说。”伊然不好拒绝，她心里也想听听陈念到底想说什么，便回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