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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变故

半部春秋

他总以为正义会站在真理一侧,带着满腔的怒火和悲愤贸然闯进了那片从未踏足的黑暗森林,可是很快发现,这里的法则从来不归属正义。资本摇晃鬼魂,于是星星掉落。加害者成了受害者,受害者却成了野蛮的进攻者,绝地反击的剑鞘成了说不清的铁证,有恶意的闲人与无恶意的闲人一齐下场,资本的力量操纵着棋局。他们在绝望中终于明白,童话中的世界只可能在我们笔下存在。受害者被带上口枷,笔尖淋漓的血迹尚未干透,曾经捧在心尖的行星被肆意诋毁,温柔美好的世界蒙上厚厚的灰。黑暗的地牢能夺取手足,思想却不会消失,热爱不会损毁,即使身体屈服于现实的苟且,灵魂依旧向往诗和远方。“让灵魂作伴,让时间对峙荒凉,我无需对任何人交代。”

黑白破碎的梦影霎时化为泡沫,楚辞再次惊醒时还是半夜,但他不愿再次入睡,就这么坐在床上看着天空发呆。

“怎么又醒了?真是的,”谁知秦九歌也没睡踏实,轻声说,“快睡吧,我在这呢,不怕啊。”

楚辞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儿摇头。

“怎么了?我看你这几天好像心事很重,总憋着不好,你要是想发泄出来就打我吧,保证不还手。”

“我……”

秦九歌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

“九歌,我好害怕,真的……”楚辞一咬牙,索性直接跟他摊牌了,“我的世界里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按理来说我是不能进化学系的。但是这是我的梦想啊!因为分不清试剂颜色,我必须比别人付出更多倍的努力去记忆每一种材料的特点。你可能不知道我只是个最普通最普通的人了,没有多么显赫的家世。普通人想要突围,只有通过这一纸文凭拼命往上爬,才能改写命运,这不公平。但我宁愿拼命考进研究所,也不愿放弃自己的追求,你明白这种感受吗?”

“我明白……”

“你不懂!你是附中年级组长,那多有面子啊,怎么可能明白我们这些人的苦衷呢?当我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凭借一个课题进入化学研究所时,我发现同事们都那么优秀。我唯一突出的就是能吃苦,可是这里每一个人都比我更能吃苦,我做一千道题,他们可能已经做了几万道;我把一个实验重复三次,可他们早就得出了多个实验的精准数据!我那时真的不知道我要怎么办了。后来我升了工程师、高级工程师,我只能用锋利的外壳去阻挡别人的流言蜚语,我展示在大家面前的只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形象,我早都丢失了我自己了……”这是楚辞第一次这样真实的表露自己的想法,将那些纠缠着的矛盾和焦虑,疑惑与不安告诉另一个人。

“没事的,那些都过去了,楚辞,不要害怕生命中不完美的角落,阳光总在裂缝中洒落,因为不同,所以美好,”秦九歌箍着他的腰,“覆盖在路上的黑夜,也是头顶的忠实星光。”

“你知道《微云衰草》里,作者曾经说过什吗?”

“什么?”

“罪人啊,在欢宴结束的时候相聚吧,让我们在杯盘狼藉里快活。然后我们熄灭各自的眼睛,永远坠向深海里去。”

“不会的楚辞,有我在不会有事的,”秦九歌温柔地蹭了蹭他的脸颊,使人安抚下来,“我希望能成为你在遇到危险时第一个求助的人,好吗?”

过了很久,久到秦九歌都以为楚辞睡着了,楚辞突然说:“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那,跟我去附中任职,你也答应?”秦九歌笑问。

“给我点时间?”

“没问题,只要你想,我永远在你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等你过来。”

秦九歌沉默片刻,又问:“你不怕所里的人说咱们吗?”

楚辞摇头,似是擦了擦眼睛:“我并不在乎这些,只要付出努力,总有一天我会让这些人看到我的成功。况且,真正站在高处的成功者不会在意底下那堆嫉妒的人说了什么。”

“比从前成熟了,”秦九歌把他的腰箍得更紧,“大宝贝,我会等你走到我身边来,与我并肩而行,分享生命。”

“希望有那么一天吧。”楚辞说完终究抵不住日夜研究的困意,就靠在秦九歌怀里沉沉睡去。

教堂里的白鸽不会亲吻乌鸦,没有双商的男生没法带你乱杀。我与神明画押,赌你心动一刹,我列阵送你回家。秦九歌想。

“楚工,资料全部找齐了。”

“实验室清理完毕可以使用。”

“碳用完了,楚工您批一下我去仓库领。”

“打卡了!”

“好嘞!”

不知过了多少天后的清晨,研究所还是忙忙碌碌,工程师们在走廊上健步如飞。

楚辞把大家召集在会议室里:“根据我们琴酒老师的初步判断,同时团队对有典型意义的考古遗址和墓葬材料进行了整理和分期研究,进行了必要的发掘,我们已经对获取的样品进行了碳-14测年并得出相应数据。尽管国内教材和词典已经开始使用这一套结论,但是,我们的最终繁本报告迟迟未能通过,这也就意味着不是所有人都认可我们的这项工程。”

陆离问:“那不是都开始用这个结论了吗?还有谁会不认可呢?”

“不一定,”余七月发言,“不认可的人当然很多,比如国内某些科研‘砖家’、外国的学术界等等。”

“没错,”楚辞神情严肃,“这就是本次会议我们要讨论的重点:辩论。”

“辩论?”

“某些国外人士认为我们的断代工程有‘政治背景’,是中国政府在搞民族主义,有一些学者还对该工程的‘学术道德’产生怀疑。一位退休教授还断言‘国际学术界将把工程报告撕成碎片’。但也有人认为所谓的‘国际学术界’一贯漠视中国本土研究成果,对中国历史没有发言权;也有人说既然西方社会能把荷马史诗这种伊洛特战争发生八百年以后的盲人艺人作品当正史,质疑中国用科学方法计算的断代史就是鸡蛋里边挑骨头,”楚辞翻了页幻灯片,“中国政府并没有对这些问题进行封锁,网络上随处可以见到关于此问题的介绍与讨论,中国政府也为此展开大规模论争,提出支持自己观点的各种理据,支持工程学者深入研究。许多国内外学者确实本着严谨、慎重的学术态度,对我们的工程结论保持一定的质疑;也有些国外学者不承认中国政府的努力,认为只要是中国政府支持的此类研究一定就有政治目的。有人就说,这些学者连如今发表的文字都说不清楚,他怎么可能对三代的年代行判别。而大陆不同意工程报告的学者也被这些国外学者加上‘正义凛然’的标签,说成是‘无力对抗政府’。”

“那我们这么大规模的工程,就算失败了吗?”余七月反问。

秦九歌摇头:“工程的成果是否失败,如今还没有强有力的论据证明。工程中有些成果也被国际学术界认可,例如楚工的研究。有些背景复杂的中国学者认为,此类工程的成果没有必要非得通过世界上各种具有‘复杂背景’的学者的检验,只要在中国学术界取得共识就行,中国学者对历史的研究无需外人指三道四,也不能被有各种目的的势力阻挠。”

“好的一点是他们的争论大部分是关于天文学的,也就是对于‘天再旦天再昏’的现象说法不一。而我们的材料分析至少目前来看没有问题,”楚辞看了眼余七月,“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据我所知第一次辩论将通过互联网进行,其议论主题有政治性与学术性两类,学术性的则围绕C朝的存在与否。我作为正方四辩会参加辩论。”

秦九歌欣然答应:“好啊,那我负责保障我方网络正常运行,楚工你们加油!”

“我认为楚高工可以申请二辩,”余七月发言,“在这个工程中,一个没有被质疑且恰好得到整个学术界认可的学者去驳立论是非常有优势的,因为你自身就没有漏洞。同时如果有攻辩环节,正方二辩这第一枪一定要打得漂亮;如果没有,那么二辩就是作为补充和延展的身份出现,况且您的专业跟他们都不一样,这也是可以创新的地方。”

楚辞环视了一圈:“其他人认为呢?”

“我认为楚工当三辩,”秦九歌举手,“三辩要针对对方提出的内容向对方一、二、四辩进行质询,问题应是在貌似简单的后面蕴藏着丰富的寓意,而问题间有着内在的关联或递进关系,还可以设置概念或逻辑陷阱,通过巧妙的设问将对方引向误区。我认为就提出问题这里,楚工是非常有见地的。就好比我们讲课时给学生提出问题、带他们思考问题解决问题,但最后需要有一个拓展内容去升华这节课,然后再进行课堂小结。三辩就相当于那个拓展内容,什么样的问题能够问得紧扣主题而又巧妙绝伦?这是非常重要的。”

楚辞合上笔记本:“那假设我现在要配制一种和已知物质一模一样的东西,如果在有样本的前提下让我用可能活性构象研究配基受体互相作用,也许我能合成出来。但是如果要在此基础上研发一种新物质,那就意味着要改变其中的某个数据,这个实验的危险系数也就直线上升。”

众人保持沉默,楚辞又缓缓开口:“今天先到这吧,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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