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果真是无知小儿，狂妄自大。”
听到声音，谢昭和李云睿自然都转过身看去。
就见说话的是个年约三十上下的男人，生地倒是文质彬彬，只是眉眼间却浮现着傲气与讽刺。
谢昭和李云睿都没见过来人，但只看他身上不同与南庆官员的鼠灰色的暗红官袍。
就知这是来自北齐使团的官员。
而且……
谢昭清淡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他放在身前的手。
大拇指和食指习惯性地捻在一起，两个手指的指腹有别与其他手指的厚茧。
这是一双下棋之人的手。
北齐使团来人不多，那么面前人的身份就很清楚明了了。
谢昭没有因为眼前人轻蔑的话语而气恼不平，不但有余裕通过细节推测出眼前人的身份。
甚至还在他身旁的李云睿气愤地想要上前讽刺回去时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动作虽细微，却令领会到他意思的李云睿纵然不解也乖巧地没有说什么。
只是有些委屈地扭过了脸。
见他们两人都默然不语，那说话的北齐人讽刺后显然也不屑再和他们两个少不更事的少年人多说。
只是写着傲然地眉眼再次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就大步往殿内的方向走去。
而等那人离开，李云睿终于再也忍不住问道，“阿昭哥哥为什么拦我？这人竟敢在我南庆皇宫这般无礼……”
她自己是从小忍气吞声，逆来顺受惯了，这样口头上轻飘飘的讽刺若只是对她自己而言。
那么甚至没有任何杀伤力。
然而哪怕只有一星半点的不好，却唯独不能是对她的阿昭哥哥。
“正是因为在南庆皇宫。”谢昭不急不缓地回答道。
两国和谈后的宫宴在即，这时候他们在皇宫中与北齐使者争吵。
闹大了对双方的颜面都不好看。
谢昭眉目与语气一般疏淡冷静，显然没有任何愤慨之色。
……况且言语争执实在没有必要。
原本还满心气恼的李云睿闻言，也很快明白过后顿时就气馁了下来。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从前眼界或许还只是局限于内宅之中，但自从入了上书房读书，又跟在谢昭身边被他耳濡目染。
已然懂得很多同龄人难懂的道理。
然而明白是一回事，仍然忍不住气恼又是一回事，李云睿到底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
她嘟囔道，“难道就任由他这么嚣张？”
之前哪怕知道整个京都目前都无人破解珍珑棋局，李云睿也只是把这当成一件热闹的趣事。
但现在，她就是真心希望有人能狠狠打一下北齐的脸了。
相比她，谢昭倒是真的淡然。
他已经不是真的年轻气盛的少年人，过往的记忆早在这一年里基本都悉数恢复。
曾在时间长河中跋涉的漫长岁月带给他的平和又通透的心境让他几乎已经达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他安慰地拍了拍面前小姑娘扎的花苞头，“会有办法的。”
“那阿昭哥哥能破解吗？他说不能，可我偏偏觉得你一定能！”李云睿满眼信赖地看着他。
在她的眼里世上最厉害的人恐怕就是她的阿昭哥哥了。
况且她虽然不太懂棋，但上书房里关于棋艺基本的规则还是会教的。
她当然知道不是谁都能谢昭一样自己和自己都能下棋下地津津有味。
然而谢昭却并没有满口应承下来。
下棋于他而言既是与饮酒一样的兴趣爱好，也是难得用来消磨时间的雅事。
是哪怕历经多世，基本每一世都会很快重新再掌握起来的一项已经形成习惯的技艺。
而有多世的丰富的经验累积，他在弈棋一道不可谓已经是精益求精，臻可入道的层面。
但谢昭仍然只是摇头淡淡道，“不知，我还未亲眼看过棋局。”
语气虽是不骄不躁，但一向清冷平静如寒冬镜湖的丹凤眼望着祈年殿。
却难得多了一丝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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