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贵妃又说了几句关于红楼，还有他和范思辙合伙开的书局的事。
最后又道，“承泽他对你十分夸赞。”
范闲于是也客气道，“我和二皇子也算是一见如故。”
这本来是句客套话，哪知淑贵妃闻言却淡淡道，“我这儿子心气高，心思深，从不与人一见如故。”
又十分直白地道，“你大约是被他骗了。”
“……啊？”
范闲顿时尴尬地不知如何回应，这人家亲娘这样说……
他是信还是不信？
淑妃也不管他的感受，自言自语道，“你是晚辈，我应该送你一些礼物。”
“但我这里只有书，就送你两本古籍孤本吧，如何？”
范闲正尴尬地只能傻笑，忙道，“好啊好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看书是好事，我也喜欢看书。”
范闲原本只是想尽快跳过那个话题，所以随口捡了一些这位爱书成痴的“书”贵妃可能会爱听的话。
但他没想到，就是这两句话却让始终淡漠地像白开水一般的淑贵妃瞬间愣在了原地。
原本清淡地空无一物地眼眸突然怔怔地看着他，眼里出现了不明显地情绪起伏。
可也是直到这时，从进门到现在。
范闲才有种终于被这双眼的主人正视的感觉。
足足有好几秒，淑贵妃就这样专注地凝视着他，沉默地不说一句话。
范闲被她这样看着实在脸都有些僵了，连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就连范若若都感觉到了尴尬。
但范闲又觉得，她像在看自己，又不像看自己。
眼神空茫地倒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
就在他想说什么的时候，淑贵妃却又像骤然惊醒一般突然站了起来。
然后飞快地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们。
范闲突然有些哑然。
他不确定在淑贵妃转身的那一瞬间到底有没有看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泪光。
范闲和范若若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这时淑贵妃又开口了。
她依然背对着他们，声音还是淡淡地，只是不知是否是错觉。
竟有些沙哑。
“你们先去别处看看吧，你挑的书我怕自己舍不得。”
“还是我自己挑了，待会叫人给你送过去。”
范闲和范若若正觉尴尬非常，听到淑贵妃话中的送客之意，连忙起身告辞。
直到走出淑贵妃的宫殿，两人都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范若若小心地问道，“哥，刚刚这是怎么了？”
范闲自己也一头雾水呢。
他挠挠头，“我不知道啊，原本不是说话说地好好的吗？”
虽然也不算多好，他根本跟不上淑贵妃的脑回路，但起码还能交流是吧……？
两人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赶着去了下一位娘娘的宫殿。
走时还能听到兄妹两人小声地窃窃私语。
“哥，你刚才说的那两句话真好！”
“哪两句？”
“就是那句书中自有……”
……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宫殿里只有淑贵妃独自一人站在那层层书架间，安静地只剩下书香淡淡，
她看着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像是少女在看着自己心爱的恋人。
清淡地眼眸盈满了纯粹又深厚，喜悦又悲伤的某种情愫。
她喃喃自语着，又像是重复着藏在心间记了一辈子的曾经有谁说过的话。
“爱书是件好事，我也爱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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