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走到余闻野床边，看他蜷缩不安的姿势。

今晚月光格外的亮，穿过窗帘铺洒在床。余闻野睡衣纽扣早就松松垮垮，露出大片白皙肌肤。

我坐下。

他似有察觉，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在目光触及我时猛地起身。

余闻野的怀抱恰恰与他性子相反，用力且热烈，仿佛掩盖在稀薄氧气之下所有感情喷薄汹涌而出钻进骨间血肉。

他死死抱住我。

余闻野喃喃道:“我噩梦了。”他总是喜欢连名带姓地叫我，“柳临，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去世了，我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甚至连葬礼都没来得及参加。”

我拥着他重新躺下，两个人互相温暖彼此陷在柔软的床被。我的唇瓣摩挲他的发丝，指尖扣在他腰间。

我们以骨肉相拥的姿势入眠。

我问他:“如果现在是一场梦呢？”

他说:“那就是天大的美梦。”

梦要醒了。

我变回猫，但并没有离开。心安理得躺在余闻野怀抱中，半阖眸子细细看他睡衣面的花纹。

大约是觉得怀抱空落落，余闻野突然睁开眼，惊吓起身大口喘息。我也被他如此大的反应吓了一跳，忙跳到他腿上急得直叫。

他缓神，按住我急躁不停动弹的身体。

低头极其认真地问我:“昨晚有没有人来过？”

我‘喵’叫一声。

他眼眸都亮了几分，却点点我头，道:“下次再溜上来，就把你吃掉哦。”

我讨好地蹭他。

余闻野是不信的。

他就像是一个濒临窒息瘫倒在绝境处的人，背着数人的重担希望，四处寻求着不切实际的肯定强撑一口气走下去。

余闻野在逃避现实。

所以他明知道询问猫咪的荒谬性，却还是那么认真问出口。

但是——

恰好奇迹打倒了荒谬，所以美梦即刻增生。

系统的声音幽幽跳出:“他说要把你吃掉欸。”

我冷笑:“你果然是个机械脑子。”

系统：今天的我也是被迫挨骂的我。

投胎转世第二天的早餐是冲泡好的羊奶粉加了泡软的猫粮，我虽然心有定力与傲气决定不与凡猫为伍，可这该死的天性——

真好吃。

余闻野早餐仍是在书房吃，对着柳临的遗照絮絮叨叨说着昨晚奇奇怪怪的美梦。

我趴在桌面，对着牛排激动，望着带乳糖的热牛奶止渴。

趴着趴着我的眼皮子不由自主耷拉下来，迷迷糊糊睡去。

恶劣天气在我睡着的这一段时间中返了上来，白云染色覆盖层薄薄的灰，蜻蜓点水、飞鸟伏地，天地成了太阳爆破后残余的虚幻废墟。

余闻野坐在不远处，落地窗外暗沉的暮色与明艳的一个他形成突兀对比。似乎是中世纪油画常用的对比手法，古朴压抑色彩中的亮，惊艳众人几分又令观者晃神。

我走过去。

猫咪肉垫踩在地面没有声音，所以直到我扑进余闻野怀中伸出舌尖舔他指尖时他才有反应。

余闻野垂头，恰好眼角绯红滴入我眸。

我一惊，转头看向他的膝盖。果不其然捂在那处的手微微蜷缩，指尖发颤。

想来是旧伤复发、疼痛难忍了。

他力气小了很多，我不顾他的推拒，灵活钻到他微微分开的两腿缝隙，粘腻地蹭着他地膝盖侧部。

余闻野忽然说了句：“你倒挺像一个人。”

我停住动作。

“柳临。”

“一样没皮没脸撒娇卖痴的厚脸皮。”

……

妈的余闻野。

老子咬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