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鹣鲽情深

晨光初透窗牖，鸟鸣不绝。此处四下绿树环绕，倒真是有几分当时隐居的山里的竹居一般。毓初甚是喜欢。只是，公子虽喜欢，方夜却觉得有些暗了。

正如此作想，听闻屋内又有咳嗽声传来，方夜皱眉，最近公子晨时睡觉的时间可是越来越长了。

“方夜。”

听闻人唤，方夜推开门走了进去，重重翠绿色的窗幔后面，人还躺着，床边矮几上放了一个痰盂。

“公子，要不要请个大夫？”

“不必了，我躺会就好。你替我把玉箫拿来。”声音嘶哑。

方夜应了一声后拿着痰盂，静静退出了房间。走出房间，阳光便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这样好的天气，待会可一定要公子出来晒晒。想着忙要抬步去拿玉箫，却不料在扫了痰盂之后步子顿了下来。

是血。

毓初的痰盂里，明显就是血。往日也没这么严重，今日怎么…会有血？方夜愣了愣，公孙钤的话语再次浮上脑海。

公子的命是和天争来的。

公子不让找大夫。

方夜只觉得心里泛苦，却也不嚷，从容的拿了痰盂处理之后，便进了房间。

“方夜，扶我起身。”毓初轻轻道。

方夜扶着人起身，服侍人梳洗了，方站在一旁。以往这些事都是毓初亲力亲为，他从不会让人服侍洗漱的。

“方夜，辛苦你了。”毓初坐在榻上，手中捧着一本书。

“公子，您的身体…”方夜开了个头，便不知如何说下去了。

“方夜，你都看见了吧。我这身体，恐怕不是感染了风寒那么简单，恐怕今年，是撑不过去了。”

毓初淡淡的，仿佛这具身体已经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一般。方夜心里愈发难受起来。

“公子，国主已经去找两位大侠求药了。”方夜道，“公子定会好的。”

毓初笑道:“如今，我也活够本了，我本不应该在这世上，却与天争命活了下来，如今去了也没什么遗憾。不过，若有机会，我倒是想参加方夜和萧然的婚礼。”

方夜脸色一红，心里却还是欢喜不起来。

自己曾经一度以为这个清冷的人所求的不过是各国互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没错，刚开始的确是这样的，天玑，天枢，天璇，遖宿，每个国家的灭亡和这个人不无关系。

可是，他却拼尽全力救了公孙钤，他想以命求瑶光不灭，终还是落空。瑶光破了。

他求的初心不负，终究也还是殊途陌路。如今，执明共主娶亲，与毓初，与慕容离，都再无瓜葛。

这一路走来，从误会到清楚，方夜看的比谁都明白。他们的公子，是个高傲又倔强的人啊。

“方夜，”毓初唤了一声，也没等方夜做答，便道:“我从未失忆。”

方夜似有所料，点头道:“我知。”

毓初点了点头，也不多说，挥手让人下去。方夜缓缓退了下去。

毓初点了点头，也不多说，挥手让人下去。方夜缓缓退了下去。屋子里呜呜咽咽的响起箫声，比之以前，哀伤不再，空灵更甚。

方夜相信，公子真的释然了。

无论这一劫过不过得去，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世界走了一遭，最后各有善终不就好了？

与其让他看着执明与他人琴瑟和鸣，鹣鲽情深，就让他终结在命运里，不也挺好？反正，这命，他不想争，也争不动了。

“命运不是你不想争就可以不争的。”突兀的一声打破了宁静，毓初抬眸去看，果然有两个交缠的身影从院外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