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馅

无歇上了车，盖上了带的毯子，翻开带的高三上册的教材，只看了两页，就觉得昏昏沉沉的抬不起头，全身上下都有点发冷，无歇无意识地缩了缩身子，下巴抵在膝盖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这一睡，再醒，就是晚上六点了，车厢外是服务生推着餐车走来走去的声音，有点亦真亦幻的模糊，无歇迟缓地眨了眨眼，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感冒了

倒霉，无歇小声嘟囔着，又往毯子里缩了缩，只留下一小撮头发在外面一抖一抖，像只贪睡的猫

他记得自己包里有感冒药的，但他浑身上下松劲儿，懒得起来拿

睡一会，再睡一会就好了

无歇迷迷糊糊的刚要再坠到梦里，就听见了一声欢快的“晚上好！”大概是小孩子发出来的声音吧，发音不怎么准确，也许是外国的孩子，无歇晕晕乎乎地想

他又听见了一声淡淡的应话“好久不见，小逸”把他吓得一激灵就从床上坐起来了

？我没听错吧

无歇眨眨眼

“你在哪里呢”还是那个淡淡的声音

“车上！去济……南！”那个孩子兴奋的声音响起，口音蹩脚的很，听着有点滑稽

“So are you still going to class? You will be very tired”那边的声音好像怕过于长的句子孩子听不懂，换成了英文，流利，顺畅，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英伦腔

？

无歇更害怕了

这……是他哥吗？不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哥英语三十，要是能说这么好的英文也不至于……嘶，但是声音好像啊

无歇竖起耳朵听

"No, I'm not tired at all! I can't wait to take your class again,Xi "那个孩子兴奋地说，无歇听见了结尾的那个称呼，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I've told you many times to call him Mr. Xi, Ray”大概是那个小孩的母亲“Jun Xi, as soon as he got on the bus, he cried out to take your class. Your charm is really great”

无歇瞳孔一散，他听见了他哥的名字

真的是他

世界真他妈小啊

无歇从床上爬起来，从栏杆向下看，看到了下铺的一家人，很明显不是国人，小孩手里拿着手机，上面赫然是君息那张平淡无波的脸

"Come on, have you brought your textbook, Xiaoyi?"君息平静地询问

“Sure！”

无歇于是眼睁睁地看着君息给这个小逸上了一节熟练至极的汉语课，完全是老手了，流程步骤井井有条，大概教了很久

就在小逸挂掉云端课堂的那一刻，无歇猛地捧起了自己的手机，给君息把电话拨了过去

他现在能从今天晚上问到明天中午

——

君息好歹上完了小逸的课，捏了捏鼻梁，准备再拿起一边的教材，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无歇？他怎么了？

“喂？”君息接起来，懒洋洋地问

“哥！你是不是给一个叫小逸的孩子上汉语课了！你的口语怎么那么好啊？你在做兼职吗？做了多久了？你为什么英语成绩只有三十啊？你都能和外国人交流了，光靠语感还做不出来吗……哥？哥你在吗？”

君息被他连珠炮一样的问话吓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大概小逸和他在一个车厢，上课给他听到了

唉，麻烦

“是，我是做兼职，初中就开始了，我经济独立的早”

“至于英语成绩，我其他成绩那么差，只有这一科好，肯定要么被认为是作弊，要么被认为其他科目没好好学，麻烦，干脆就和其他科一样差了”君息平静地回答

他睁眼编瞎话的本事倒是一流

无歇静了几秒，好像有些无奈地“嗯”了一声

无歇还是觉得不对，但哪里不对总说不上来，又说不出话来质疑，只能闷闷地应了，但他没有挂电话，君息也不急，就举着手机，无歇听见了他平静规律的呼吸声

“哥……我有点难受，我感冒了”无歇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他真的很难受了，他刚才把药吃了 没什么好转，他甚至烧的有点迷糊

但他为什么要和君息说呢，他不知道，他就是有点难过，特别是听到君息的声音后，又莫名的有点委屈

电话那边静了静

“药吃了吗？”

“嗯”

“盖上被子，手脚不能放出来，发发汗，实在难受无聊就和我说话，我一直在”

君息毫无负重感地说了一大堆，但当无歇听到那句“我一直在”的时候，心脏瓣膜还是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嗯”无歇把脸埋进被子，闷闷地应

君息一直没有挂电话，无歇听着君息平稳的呼吸声，意识一点点模糊，渐渐睡了过去

等到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匀长，君息才悄悄地挂了电话

还要人哄，君息这么想着，嘴角不可抑制地翘了起来

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