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分

成绩出的很快，很快就到了领成绩的时候，三校联考成绩都不好看，反正要难一起难，谁也甭活

君息倒没什么波澜，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自己的成绩条，就毫不避讳地抖开给无歇看——他在一边歪着头偷看半天了

君息眼睁睁地看着无歇的眼睛一点点瞪大

君息移开视线，瞥到无歇的成绩条——语文139，数学150，英语148，理综满分下了两分……君息的眸子轻轻飘忽了一下，很快就重新变得平淡无波

不低

无歇的声音抖抖索索地响起来“哥……哥？你作文零分？”

“嗯”君息把成绩条收回来，平放在桌子上，低低地应了一声

无歇的声音应该挺小的，但是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很快就在全班人中间悄无声息地炸了

“？你说什么？作文零分？”所有人窃窃私语起来，一脸不可置信“他就是把核心价值观写一遍也不至于零分吧？”

君息歪头看看一脸办了坏事的后悔的无歇，凑过去低声说“我根本没写，空着”

“操”无歇发誓他真的不想骂出声来的，不过他真的是被吓到了，他哥，真勇啊

很快这个消息就在班里传开了

君息作文一个字没写，空着

除了无歇，所有人都不敢上前问君息为什么，无歇也只套出来一句“不会”

不会？你抄阅读理解也不至于不会啊？无歇心里这么想，还是没敢说

勇士

——

报道的事儿也不多，填资料领作业听训，这套流程从小学就明白了，进行的很快，半中午就都交代完了，直接放了学

君息一本一本地往书包里放作业，最后提了提书包带，挺沉

无歇早就收拾好了，站在门口等君息一起走呢，君息只是掠过了无歇，留下一句“老班找我”就走没影了，只留下无歇一个人凌乱

他怎么知道老班找他？他也去？不怕回不来吗？

君息完全不担心，他乖乖地听了老班长达一个小时的心灵疏导，低着头不停点头，看着人畜无害似的

“行了，我也知道你听不进去，君息，我能问一点私人的问题吗，关于父母”老班在最后突然突兀地这么加了一句，声音里带着点迟疑“不用勉强……实在不方便的话……”

“没事，您问”君息应，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

“要不……哎算了你回去吧”老班犹豫了一会，还是没问出口

君息没说什么，站起来朝老班鞠了一躬“谢谢老师”，然后推门离开了

老班缓慢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低着眉眼看着面前君息的档案

[君息，男，2003.3.10出生]

[父亲：无]

[母亲：无]

[其他监护人： ]

[中考成绩：语文：140/150]

[数学：150/150]

[英语：149/150]

[物理：A]

[化学：A]

[地理：A]

……

[体育：50/50]

[选择复读]

[第二年中考成绩]

[语文：31/150]

[数学：149/150]

[英语：100/150]

……

[高中：ⅹⅹ附中]

擦边上了这所学校

照片上的男孩敛着眉眼，眉眼间全是戾气，和现在那个安静的君息完全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

下午，宿舍

无歇忙着收拾东西好回家，等他好容易打点好了东西抬头一看，看见君息坐在床上端着本书在看，根本没有要动的意思

“哥？你不收拾东西吗？”无歇费力地拉上了布包的拉链，颠了颠背了起来，有些疑惑地看看他哥

君息淡淡地抬起眼睛，看着无歇

很奇怪，明明是面对着阳光，君息的眸子却暗暗的，深邃得像是望不见底的井，他安静地抬着头，什么话也没说，无歇却一阵心悸

对啊，他哥回哪去呢，回去找谁呢，筠戚吗

无歇怔愣着看着君息的目光，君息的眼里没有悲伤或者遗憾，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无歇逃一样离开了宿舍，他不敢再去看君息的眼睛

君息的眼里是清澈干净的绝望，和多年前那个黄昏时的目光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