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真快

“啊，啊？噢这么快啊”无歇没反应过来，抓抓头发扯了君息的袖子就跑去敲门

“报告！”

男孩还是拽着君息，颠颠地跑进去“远老师，我带君息来领书了”

无歇口中的“远老师”抬头淡淡地瞥了一眼君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在那，拿吧”

“好嘞”无歇又拽着君息往角落里一打沓新书窜，君息看着男孩拽着他的手，轻轻地抽了出来

他好像看到无歇的身形顿住了，但回神，却看见他笑嘻嘻地抱着一沓教材，摇摇晃晃地冲他走过来

“哥！还有一点点，你拿一下，我先帮你抱回去啦！”

说完人都跑没了，君息走到门口往外看，无歇就留给他了个空空荡荡的走廊

跑得真快

他刚才，应该没有……吧

君息不喜欢纠结，他低了眉眼，一手拎起来其他的本子一点点往教室踱，没有忘记顺手把总务处的门带上

关门的时候，君息下意识往门里看了看，看见远老师好似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眼尾耷拉，看起来好像很不屑

是，是该不屑

谁会喜欢一个留级作弊的学生

君息看看手上有些折角的本子，轻轻抚平

他拿着本子下了楼，好像不觉得难过，也没有在意那个轻蔑的眼神

他总是这样

——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像冲锋号，等到君息反应过来，教室里已经只剩下他和无歇了

君息提提书包，探出头去看看，好像现在去食堂也就能捞着点汤了，算了

无歇看着他哥站起来又泄气地坐回去，作势要把课本拿出来，浑然一副“算了谁爱吃谁吃”的样，立马狗腿地凑上去“哥，午休还挺长的，走啊，我带你下馆子？”

直到君息坐到小卖部里的时候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老奶奶从帘子后面走出来，手里端着几盘还冒着热气的菜饭，笑眯眯地坐到两人对面

“奶奶，这是我哥”

无歇没客气，端起碗三下五除二下去半碗，嘴里含含糊糊地交代

奶奶没问，也没怎么惊讶，他只是笑着点点头

“谢奶奶，这个宫保鸡丁好好吃！还有那个酸黄瓜！今天的米饭也换了吗？比以前还香”君息眼睁睁地看着无歇眯缝着眼睛舔舔嘴角，极其熟练地凑到谢奶奶旁边拍马屁

谢奶奶就是笑，不回答

“哥？吃啊吃啊，盯着看能看饱吗”无歇擦擦嘴，歪着脑袋看君息大半碗的米饭和没吃几口的菜“谢奶奶手艺可好了我跟你说”

君息笑笑，埋着头好歹是吃完了，起身帮着拿起碗筷，低声问谢奶奶“多少钱奶奶”

谢奶奶只是笑，不回答

君息抬起头，奶奶耳边暗红的助听器在正午烈阳的照射下反光，照得人心慌

君息低下头去，把碗搁在一旁，在空中比划

无歇看着奶奶眯缝着的眼睛里面闪过的遮不住的惊喜，也低着头比划，嘴边的笑还没掉下去

君息皱皱眉，掏出手机想付款，被奶奶拦下了

两个人比划了好久，君息才示弱似的捞起一边的碗，进了厨房，小心翼翼地把碗洗了，然后冲奶奶鞠了一躬

奶奶只是笑

“哥？你会手语？好酷！”出门的时候，无歇又凑上来，眼睛亮晶晶的，一点也没有被忽视的自觉

君息低了头，看看他，还是没绷住，别过头去，喉结悠悠地上下滚了滚

笑了

无歇歪着头，眯缝了眼睛

他哥也会笑的啊

“你一直在这吃吗？”等到君息回过头来，他才看着无歇问，眸光仍然是淡淡的，只是多了几分压不住的轻快

“差不多吧……也不能白吃人家的，我回家的时候总是过来帮着谢奶奶经营经营这个小卖部，陪陪她，奶奶儿女都在外地打工，不怎么回来看他的”

“奶奶人可好了”

无歇蹦跶蹦跶地快走几步“哥，走快点啊，午休快结束了”

男孩回过头，倒退着走了几步，笑着冲君息晃了晃脑袋，然后突然回头，一下子跑远了

“先走一步啦哥——”

君息看着前面跃动的黑点越来越远，翘翘眉眼

跑的真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