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外面没有合时宜的雨，热得很闷，烈日高照，还正是一天里阳光最热烈的时节

黑白色的照片被艳阳照得刺眼，来参加葬礼的人不多，也没有几个人动多大的感情，整个葬礼悄无声息，就像晴光年一贯那样

君息只是那么站着，低着头看着被花围满的的墓碑，阳光太刺眼了，他看不清

等到人们早已走光，等到艳阳不再那么刺眼，他极其缓慢地把左手放在胸口，缓缓躬了身，冲着遗照里笑得正灿烂的晴光年鞠了一躬，然后转头离开了

他没带花，什么也没留下

——

“哥哥，我要回孤儿院吗”

无歇抬着眸子望着君息，眼尾软踏踏地耷拉着，看起来有点难过

君息顿了一下，扯扯嘴角“你如果不回去，就只剩下咱俩了，你想跟着我一辈子蜗在这？”

“但是我走了就只剩你了啊”无歇歪了头“你不会无聊吗，我无聊的时候很不好过的”

君息叫出租的手顿住了

“傻子”

他偏过头，看了看那个泡在夕阳里的男孩，好像是要留住什么

无歇也转头看他，眸光映着夕阳，亮晶晶的

孤儿院有个不小的厨房

无歇是吃着君息给他亲手做的面条看着他离开的，他平时挺直的后背有些松劲，好像是融化在了夕阳底下

看着有些落寞难过

他怎么会难过呢

无歇这么想着，咬了一口鸡蛋，居然是溏心的，无歇呆了几秒，猛地追出去

“哥——！”

君息没有回头

——

这是君息跟他的所有记忆

后来的后来，他又悄悄去了那所孤儿院，得知无歇已经被领走了，领养的人家经济条件也不错，家庭美满，夫妻幸福，一切步入正轨

也好，那才是他那样的孩子该有的境遇

他从孤儿院出来的时候，有些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多少年前的一个男孩那么上心，正好，那是也正是初夏，阳光明晃晃的，像那个正午

这一别，就是整整三年

所以君息在高二一班教室看到无歇的时候差点把门关上就走

但他忍住了

他低了头，斜挎着书包“老师，我坐哪”

“啊，你做无歇旁边吧，正好你俩个子差不多”一个二十来岁模样的男人撑着讲台，笑吟吟地指了指无歇的方向

“君息，新同学啊，同学们欢迎一下，也不搞那些个自我介绍了，咱们继续”

班里一下子爆发出极其热情的掌声，甚至还夹杂着女孩小声的尖叫，噎的老师说不出话来，也就任由他们去

君息低着头走到无歇旁边坐下，心里不免有点奇怪，这个班……这么热情？也不怪他，他以前的学校全是什么富家子弟，一个两个打扮打扮都能出道那种，所以个个傲得不行，也没给他正确认识自己外貌的机会

好容易熬到下课，班里的同学们呼啦啦站起来，有几个女孩子凑上来，笑着套近乎

“那个……君息啊，我叫……，认识一下吧”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君息有些敷衍地应着，心里更奇怪，但好在她们把他和无歇隔起来了，至少避免了……额，尴尬

“哎哎哎，让一下让一下”

君息眼睁睁地看着男孩拍拍女孩子们的肩，硬生生挤进来，然后咧着嘴冲他笑

“哥”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