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名,树的影。
谢危此人,单名一个危字,且其取字“居安”。
扪心自问,若得此名,何人不日夜警醒自身——居安思危呐。
隔着人潮,元元目光之炙热,如同暗夜灯火,使五感灵敏的谢危一下捕捉。
人海如潮,尽皆匍匐,于是谢危抬眼,只见那华衣女子,尽态极妍,如在云端。
此刻她琼目透彻,朝着看来的谢危一笑,显露出万分得善意来。
两个有心人,目光不过碰撞须臾,便懂了双方未尽之言。
沈琅爱妃,爱妃……你在看什么?
元元回首朝沈琅一笑,甜蜜似霜糖。
李元元没什么,陛下。
——
内殿中,帝妃华服尽褪,只着常服隔案对坐
清凌凌的水流从窗外的假山上汇入人工河流,又丛好处落入假山顶的凹陷处,周而复始。
诸宫人沉默地上好茶,点上香,瓜果点心也俱摆放整齐后,便训练有素地福身退了下去。
只留有几个亲近心腹撩了纱帐,退了十数步之远,以待帝妃传唤。
一天下来,沈琅的身体早已经受不住了。不过此刻温情,他透着倦意地将元元拉坐至身侧,伸出苍白大手,抚了抚元元的头,触手却只摸到一片冰冷的华翠。
这位帝王肉眼可见地顿了顿,趁此时机,元元蹭了蹭他未曾收回的手。
李元元陛下,臣妾在此等辉胜殊荣之日,还有一心愿未了,不知……
沈琅收回手,定定打量起元元,只见得他的皇贵妃笑容舒展,不露丝毫破绽,竟丝毫看不出当年渔女出身的拘谨与小心了。
一股疲惫涌上这位帝王心头,他端起盏清茶压了压困意与疲乏。
沈琅哦…皇贵妃不如先说说看适合何事,若是不损大体,朕便斟酌一二…
不损大体
斟酌一二
这等词汇元元如今是越发频繁地从沈琅口中听到了。
哪怕心中早已如坚冰般刚冷,但此刻元元仍是狠狠心悸了下。
容不得她不心悸,沈琅的“殉葬”之言如鲠在喉!
只见她勉强笑了笑,暗自向身后宫人示意,没一会儿,便有奶娘抱了乘鼎皇子上前。
乘鼎是个乖孩子,极为亲近母亲,见自己被抱到了母亲身前,当即乐呵呵地伸出了手,就要扑到元元怀里。
沈琅却从奶娘手中截胡了儿子。
沈琅来,我们乘鼎,母妃手里拿着东西,父皇抱…
乘着沈琅逗了会乘鼎,心情不错时,元元开口
李元元陛下,我们乘鼎也大了,是不是该找个老师啦?
说话间,她将手试探性地放在沈琅托举着乘鼎的胳膊上。
听了她的话,沈琅表情不变,看不出什么来。
沈琅哦,
沈琅顺着元元的力道将乘鼎递给了她。
见她把孩子递给奶娘抱了下去,才开口
沈琅那朕的皇贵妃娘娘,属意于何人啊?
自然是谢危!
但此人选不能脱于她之唇舌,要让沈琅自己说出来,这样对于谢危,沈琅才可以用得放心,用得宽心。
于是元元假意思考一下,便道
李元元不知秦贵妃的兄长…如何?
啪——
果然,沈琅一下眼神如刀地刮向了元元,沉声
沈琅不妥,朕,
沈琅属意于谢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