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无题（修）

温客行已经昏迷不醒一天一夜，收到消息的顾湘扔下了曹蔚宁，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

“阿湘，你先下去休息吧！”周子舒带着红葵和韩小蛮走了进来。

顾湘看了看周子舒，又看向红葵和韩小蛮：“周大哥，这两位是……”

周子舒抿唇一笑，来到韩小蛮的身边，解释道：“这位就是崽崽的亲生母亲，你可以唤她小蛮姐姐。另外一位是红葵姑娘……也算是老温的朋友。”

“主人的朋友？”顾湘惊讶极了，“主人什么时候交了一位这么漂亮的朋友？”

“你也觉得我很漂亮吗？”红葵愉悦道。

“当然了！虽然你眼睛……”顾湘脱口夸赞道，在突然看到红葵面上白绫才意识到对方很可能是个瞎子，心下有些愧疚，“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红葵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不在意。”

“好了，阿湘，你该去休息了，你要是再不去，门外的那个大傻子可就撑不住了！”周子舒调侃道。

“大傻子也在外头？”顾湘惊讶道。

“是啊，他陪着你在院子外站了一天一夜了。”周子舒笑道。

话音刚落，顾湘焦急起身，“那什么，周大哥，主人这里就有劳你和两位姐姐了，我先去看看大傻子。”

说完顾湘一下子冲了出去。

“这个阿湘！”周子舒摇头笑道。

“好了，周大哥，人都走远了，就别调侃她了。对了，小蛮，美人就拜托你了。”

韩小蛮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自己不救他呢？”

“我的修为来自于锁妖塔中，虽为守护，实则修的却是修罗道。让我打架可以，救人却是不成的。”红葵有些颓丧。

韩小蛮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床上的温客行幽幽道：“你上心了？”

红葵叹了一口气，韩小蛮想她知道答案了。

“为何你会看上温疯子？”对于这点韩小蛮困惑极了。

“也许他长得好看，让我一见钟情了吧！”红葵低笑道。

“你看起来不是这么肤浅的人。”韩小蛮摇头道。

“为什么我不能是一个肤浅的人？”红葵含笑看向韩小蛮，虽神色嚣张，却清晰可见眼底的认真。

韩小蛮帮温客行把脉，“他经常会这么昏迷不醒吗？”

“什么？”周子舒一愣，而后猛地惊醒，“我去问问阿湘！”

“怎么了？”红葵看着周子舒慌张的背影和韩小蛮凝重的神色，渐渐收起笑容。

韩小蛮叹息：“我把脉的时候发现他身体里藏着一种毒素，在侵蚀着他的神经。如果不是他意志坚强，恐怕已经疯了。”

“主人确实已经疯了！”门口顾湘声音突然插入。

红葵和韩小蛮转头望去。

顾湘：“主人小时候经常会昏迷不醒。因为他从小被鬼谷的老谷主收留。老谷主为了把主人培养成一个万恶之首，用养蛊的方式养主人。鬼谷那种地方，大家都是从厮杀中活下来的，都是孤魂野鬼，哪有不疯的呢！”

韩小蛮和周子舒对视一眼，眼中皆有不忍。

红葵：“那小蛮说他身体里侵蚀他神经的毒素又是怎么回事？”

顾湘为难的摇摇头，“这我倒是不知，主人没有和我说过。”她又看向韩小蛮，“小蛮姐姐，主人身上的病好治吗？”

“不难。只是医者救身难救心。罢了我现将他唤醒，然后问问温疯子自己可知这件事。”

说完韩小蛮朝周子舒点点头，后者将顾湘又拉了出去，衣袖一挥，房门阖上。

一簇蓝色火苗从韩小蛮左掌心窜出，每隔两息，火苗发生一次变化，直至变成三簇金色品状排列的火焱，右手掌心一开，一团风绕着灵水转动，两掌成两仪转动，韩小蛮额头渐渐泌出细汗来。

“为何要用到这些？”红葵看出韩小蛮施展的咒术后，很是不解，“唤醒有这么麻烦吗？”

韩小蛮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别打扰我，一会给你解释。”

“哦。”红葵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韩小蛮将手中的东西送入温客行体内，擦了擦额头的汗，方才转身看向红葵，“他的身体里面暗伤不少，想来是小时候在鬼谷里养成的，恐怕那时便没有好好养着，一时间看不出什么，往后日积月累一次性爆发，那可就真的后天无力了。”

“你怎么突然这么用心帮温疯子？”

“还不是为了你！”韩小蛮没好气道。

“恐怕是为了你的周美人吧！”红葵不信道。

“才不是。”韩小蛮扭过头反驳道，说着忽然反应过来红葵话里的意思，声音戛然而止，猛地转过头。

“什么叫我的周美人？他才不是我的哩！”

“行行行，不是你的，不是你的，哈哈，我错了！”

“你还笑！”

“哎，你去哪里？他还没醒呢！”

“等着，快了。”

……

过了晌午，温客行悠悠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有使不出的力。

周子舒端着一碗白粥进来，见床上温客行坐起，笑道：“可算醒了，感觉身上怎么样？”

“我身上的暗伤都好了？”细细感受一番后，温客行惊讶的看向周子舒，“这是怎么回事？”

“小蛮给你治的。”周子舒将手中的白粥递了过去。

“小魔女？”温客行道。

“行了啊，别一口一个小魔女的，人家本来好好一个小仙女……”周子舒絮絮叨叨道。

“行了行了，好阿絮，你就别念叨了，知道你护得紧，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温客行一口闷了白粥，告饶道，“对了，沈慎呢？”

“走了。”

“走了？”温客行动作一顿。

“你怎么把他放走了？”

“不然呢？让他留在四季山庄过年？”周子舒反问。

“我特地把他带回来的。”温客行愤怒道。

周子舒定定的看着他，“所以呢？老温，你不会是想杀他吧？”

温客行冷笑一声，“不行吗？我就不能杀了沈慎为我死去的父母报仇吗？”

周子舒闻言，叹了一口气，“老温，这事你也清楚，一切都是赵敬所为，沈慎和高崇等人这么多年备受良心的折磨，不管怎么样，他们都罪不至死。”

“老温，你应该把精力对付真正的仇人赵敬身上，而不是沈慎和高崇等人身上。何况高崇已经身死，何苦再与一个死人计较？”周子舒说完，起身，“对了，小蛮说了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还是少动怒为妙。”

……

院子里，韩小蛮和红葵正坐在石桌旁教周崽崽术法，见周子舒出来，二人看向他。

红葵：“美人醒了？”

周子舒点点头。

“你有问温客行身上是怎么回事吗？那药他知道吗？”韩小蛮好奇道。

周子舒摇摇头，“这事我没问。他刚醒来，我想这药的事估计又是一桩恩怨，还是先不要让他回忆这事了。对了，小蛮，你有办法解开这个吗？”

“有啊！不过我得对症下药，弄清楚这玩意是怎么回事吧！哎，自从认识了你，我都快成你和温疯子的专属医师了，不是给这个治病，就是给那个治病。”

周子舒莞尔一笑，玩笑似的弯腰作揖道：“有劳小仙子了。”

“知道有劳，还不快犒劳犒劳本仙子？”韩小蛮扬了扬下巴。

周子舒失笑，又看向她怀里的周崽崽，捏了捏周崽崽的小脸，“崽崽今天乖不乖呀?”

“爹爹，崽崽一直都很乖！”周崽崽糯声道。

“哟，红葵，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大牛皮？”韩小蛮看向红葵笑道，又低下头捏着周崽崽的另一边脸，“这下对称了。”

“娘亲！”周崽崽气哼哼仰头怒视着韩小蛮。

“来，崽崽，到葵姨这里来，我们不理你娘亲了。葵姨教你剑术。”红葵笑着朝周崽崽张开怀抱。

“身子可算瘦下来了，不然圆滚滚的一团学什么剑术，学滚滚还差不多！”韩小蛮笑道，“崽啊，以后药可能再乱吃了，你看哪个仙子身体是木桶型的？”

周子舒和红葵闻言又是一番笑。

……

温客行醒来后本想赶走顾湘和曹蔚宁，让他们回清风派过小日子，毕竟自己的身份在这里，万一哪天暴露了，恐连累二人，只是顾湘不舍离开，曹蔚宁因着许久不回师门，倒是有些想念，但顾湘不愿离开，曹蔚宁也只能留了下来。

虽这一举动让温客行佯装嫌弃了许久，但众人皆知他的‘表里不一’，也就随他说几句就是了。再加上韩小蛮私底下曾告诉温客行顾湘和曹蔚宁有一死劫，都系于清风派，温客行便再也没有提过半句让顾湘二人离开的事。

趁着温客行心情不错，韩小蛮私底下悄悄问起了温客行身上的事，原来是温客行小时候常常梦到父母被鬼谷谷主杀死，他想以死相拼，后来罗浮梦让他喝下孟婆汤，忘记所有的痛苦。

“那你怎么没有忘记？”韩小蛮实在好奇极了，看温客行的样子不像是忘记仇恨的模样啊。

“可能报仇已经成了我的执念吧！”温客行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韩小蛮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再追着执念继续问下去，转移了话道：“你知道孟婆汤的方子吗？能否给我看看，我想这东西到底是毒，留在身体里终究不妥。别多想，我只是怕你出事，周子舒为你拼命，到时候万一出事，我家崽崽成了孤子就不美妙了。”

“心软就心软，何必解释这么多？”温客行难得没有与韩小蛮针锋相对，“行了，你快走吧！孤男寡女的，万一叫人误会了怎么办？”

韩小蛮气噎，“温客行，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韩小蛮气哼哼的转身离开，却在转角角落看到了红葵，“你来了？”

见她的模样，韩小蛮撇头看了眼温客行，复看向她，“你都听见了？”

红葵点点头。

“其实温……温客行也挺惨的。真的，我从未见过或听过哪个气运之子混得比他惨的。”韩小蛮感叹道。

红葵温柔一笑，摇摇头道：“你们一族不也挺惨的？”

“我们又哪里算什么气运之子？”韩小蛮摇头道，“说的好听叫半神，实际上还不是被神族所弃的。”

红葵没有接话。

韩小蛮看着突然沉默的红葵，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你这幅模样挺让人难受的，都不像你了。”

红葵：“我在想龙葵和景天。”

“不应该是哥哥吗？”

“从我和龙葵分开后，就不是了。”

红葵舒了一口气，敛下眼眸，“我不过是龙葵的执念和怨气所化，只是经过锁妖塔的滋养，有了自己独立的意识。其实或许连龙葵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执念是她的哥哥，而这份执念显然已经超过了兄妹之情。后来龙葵再次殉剑，而景天身边也有了雪见的陪伴，对于龙葵而言，她的哥哥已经不是她的了，更不需要她了。那她的这份执念自然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所以你被分割开了。”韩小蛮道。

红葵点点头，“其实我于龙葵，就和邪剑仙于五长老，只不过邪剑仙主灾厄破坏，而我是为守护而生。”

“不明白，太深了。”韩小蛮困惑道。

“景天说起来也算是人间的气运之子了，可他似乎也挺惨的。”红葵突然道。

韩小蛮心中一紧，“什么意思？”

“龙葵守护她的哥哥的心，那份感情真的令人羡慕。我想试一试全心全意守护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不是知道吗？”

“嗯？”

红葵看向她。

“龙葵！”

“啊，那不一样！”红葵了然一笑，看向院子里的温客行，呢喃道，“亲情的守护和爱情的守护又怎么会一样呢？”

“你确定不是移情吗？温客行和景天都是气运之子，都一样的倒霉，而你守护龙葵，陪着她守护景天久了，所以也产生了感情？”

韩小蛮话落得了红葵的怒目一瞪，顿时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是你自己说龙葵执念是景天，你是龙葵的执念吗？”

红葵深吸一口气吐出，无奈看向韩小蛮。

“小蛮啊，有时候我觉得对你而言，难的不是单身，而是让你去应付那些千方百计想让你结束单身的人。”

“小蛮，别用你的情商来揣测我的行为！”

“因为那对你来说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