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打听（上）

上次灯泡坏了以后，他在家里翻箱倒柜的却也只找到了个那种发黄的灯泡，干脆扭了上去，一直也没换。家里现在怕是要变成这栋楼的一抹特色了，用着多少年前经典的黄灯泡，说不上是温馨还是心酸。等有空去买个灯泡扭上吧。他心里这么想着想着。

吃过晚饭后他就麻利的收拾了桌子，然后回了卧室靠在床上，翻着课本。即使还在寒假，他也不能懈怠，学习不是成功唯一的路，但的确是条捷径，这或许是他能改变目前这种操蛋的生活最好的办法了。知识源源不断的流淌进他的大脑，他不敢懈怠也不能懈怠，这种日复一日紧张地学习让他安心。

困了就去洗把脸，清醒了再继续，与明月同在，与自己较劲，他远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么轻松。

“真快，又快开学了。”赵钰翻着床头柜上的日历，离开学又近了一步。

【钰哥，我们新生提前一天报道，你要不要送我去啊?】蒋文雯的消息发了过来。

【你哥陪你去就行，你又不住校，人多了麻烦】这小妮子真是越大越粘人了，赵钰心里想着。

【好吧】蒋文雯简单的回复或许又带了点失望。

【嘿，在家吗】赵钰刚要放下手机就又有消息进来了，是江易。

【怎么了?】赵钰修长的手指扣着键盘。“方便面”这仨字一过来赵钰瞬间就懵了【？？？】这小子饿昏了吗，方便面？问我哪里有卖的？不对啊，哪个超市没方便面，问我怎么做？不至于吧。

【啊，不好意思啊，我输入法可能有点自己的想法，我是问你方不方便，我去找你？】江易看他半天没回应才反应过来。

【问我方不方便陪你吃方便面吗？】赵钰拿着手机笑个不停。

【来吧，你还认路吧。】

【怎么，我要说我不认识路你来接我吗?】江易已经穿上衣服走到门口了。快开学了，他也想了解了解新学校，感觉赵钰和他也差不多大，这附近也没几所学校，他应该会是一个学校的学长吧。

【你家哪栋楼，我去接你。】赵钰套上了外套，走到了楼下。

【我去，我就说说，你还真来啊，我认路，你等着我吧，我马上就到了。】江易直接发了条语言，好听的声音穿越距离传到赵钰的耳朵里。江易快步走了起来，一拐过来就看见了楼下站着的赵钰，裹了件羽绒服，跺脚取着暖。

“你怎么在这站着啊，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在哪。”江易看着他。

“我...”赵钰被他噎的说不出话，转身上了楼。

一开门那股子暖和劲就扑上来了，赵钰顺着就把羽绒服脱了挂在衣柜了。

“喂，大哥你身材很不错啊！”江易抱着衣服坐在沙发上，毛衣是有些修身的，完美的勾勒出了赵钰优越的身材。赵钰回头看了看这个眼睛总是有光的少年，只觉得他就好像刚见世界的鸟，对一切都是充满了好奇的那种眼神。

“我也这么觉得。”赵钰小声嘟囔着，总会有人夸他好看，他为此并没有多谦虚。

“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赵钰坐在了茶几旁边的凳子上，有意思压迫感莫名的悄然爬上了他的身上，江易略微有些紧张了。

“钰哥，就，想打听个事儿。”他把身子在往赵钰那边蹭了蹭，看赵钰摆弄着茶具没什么理他的想法就自顾自地又说着，“内个，你是不是一中的啊？”

“嗯，你看这附近还有别的学校？”赵钰从茶几下拿了包茶出来。“那，你们学校，人都怎么样啊？”江易托着脸，盯着头都没抬过的赵钰。

“男的帅，女的美，老师不打人，教学质量优，食堂饭好吃，环境条件好。”赵钰停了停正忙活洗茶的手，抬头和江易渴望的眼光相聚了下。

“哎呀不是，我是问，好不好相处。”江易的眼睛低了下去，身子也蹭了回去。赵钰也把头重新低了回去，忙活着手里的活，停了一会问了句，“你觉得，我好相处吗?”

“嗯，钰哥你给人感觉可亲近了。”江易重新抬头看着他，赵钰钝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好相处，他放下茶具，站了起来，顺势一手压在了沙发上，压低了声音说着，“小兔崽子，你把老虎当猫看，会被咬的。”他盯着江易的眼，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让他这话说的似乎也没他想的那样有气势了，反倒是江易紧促的呼吸声让他有些脸红了。

“我和你说，你是第一个说我好相处的。”赵钰把手往旁边一搭，坐在了江易旁边，刚刚的威胁失败让他有一丝不爽。

“我...我就是，觉得你挺...亲切的”江易有些紧张，小声的说着。

“那是你没见到我打人的时候。”赵钰说这话的时候很平淡，一般人冷都被冷死了，也就江易还兴致勃勃的等着下文了吧。

赵钰见他还等着下话，便也无所谓的讲了起来“我脾气一直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留着我爹的血。”赵钰的语气很冷，眼神也暗了下去。“我以前也不是这里的，这里与我而言其实没什么归属感，除了我妈，其他的对我而言都很陌生。你懂那种感觉吗?我觉得你懂。”赵钰两手交叉在了一起。世界很大，我很孤独，每个人都看起来很开心，但都和我没关，我好像徘徊在世界之外，看着他们嬉戏打闹然后我继续我的安静与孤独。他向后仰着，把头靠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我小时候脾气就不好，别人惹我不开心了，我就会揍人，现在也一样。别人就会来家里找，我爸赌上钱喝上酒了，就打我，打我妈，骂我妈，说她生了个混蛋儿子。”赵钰狠狠地吸了口烟，然后有些自嘲的笑了，江易觉得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

“钰哥，其实有时候吧，我挺羡慕你们这种人的。”江易打破了此刻的低气压。

“哦？我们这种人?哪种人？”赵钰笑了笑“臭流氓还是小混混。”

“咳咳”江易刚端起桌上的一杯茶灌了一口，就被他问的呛了一下。

“大哥啊，你以为你在我眼里就是那种人吗?”江易放下茶杯，擦了擦嘴。赵钰抛过去了一个难道不是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