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求生的欲望从未这般强烈，纪雷用额头磕着栏杆，说：

纪雷我们都是听命行事，我们也没有办法！你们要为沈卫和霍浩君报仇？我能帮你们！沈卫杀了太子，受封建兴王，去了中博，他是逃走的！

纪雷狼狈地哽咽起来，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恐惧感，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了任人拿捏的牲畜，只能仰视着霍黎忻和沈泽川。

纪雷我没有杀太子，我想救他的！可是爹突然就死了。爹死了，他们要栽赃给我！我若担了罪名，大哥会杀了我，纪纲也会杀了我！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求潘如贵！潘如贵要保我，我就必须伪造文书！我被逼到那个境地，我也要活！

霍黎忻（韫奕）纪无凡是怎么死的

霍黎忻冷不丁地问。

纪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爹是怎么死的……爹病了，因为纪纲也走了，他偏爱的儿子都走了

纪雷说到这里，又狰狞起来，他好恨。

纪雷为他送终的人是我！他却说我根子烂了，把纪纲和左千秋当作亲生儿子，把心法都传给他们俩。可是我也姓纪，我什么也没做。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待我！

纪雷沈卫杀了太子，夜不能眠，他害怕了。我们吃酒，他与我说，他逐渐发觉有人盯着他，他在府里，深夜时还能听见屋顶上有人走动。我说不是我们锦衣卫干的，可这阒都，能避开锦衣卫的还有什么？我料想锦衣卫里也有叛徒，到处都是八大家的人

纪雷花家已经得势了，我们小心谨慎。沈卫失眠越发严重，他想跑，便花了重金贿赂潘如贵，想离开阒都。当时离北崛起，太后手中除了八大营再无兵马，为了提防萧家，沈卫被封为建兴王，去了启东与离北、离北与阒都的必经大州中博。太后要他做条看门狗，盯着离北，盯着启东

纪雷越说越急促。

纪雷谁知道沈卫会通敌？他是在求死！他有与阒都来往的文书，文书一旦落入离北铁骑手中，萧既明就不会放过痛击阒都的机会！所以沈卫必须自焚！你明白了吗？沈卫就是通敌，他不肯再受人牵制。花家当时有了庶子，依照太后的意思，如果庶子长成，中博就不需要外人看管。沈卫在阒都为花家做了那么多恶事，若是中博也不再需要他，他就是太后的废子

纪雷谁都没料到他会狗急跳墙，放入边沙骑兵来屠城……这是报复啊！这是他在报复阒都，报复太后，报复大周！

纪雷还有霍浩君，我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叛国，在端州沦陷时，我也没想到他会公然反叛，我真的都没想到，你们知道吗？

纪雷握着栏杆，求道：

纪雷我说完了……逼死沈卫的是太后，逼死太子的也是太后，还有永宜帝、咸德帝、花思谦，他们通通都是太后的弃子！你们如今为太后办差，你们看看我，我没有告诉太后你们已经投靠了萧家……那夜你们救了萧驰野是不是？但是萧家不会帮你们的，萧驰野在阒都，萧家便动不得，他们自顾不暇，哪里会在乎你们！

他想要证实自己有用，恐惧却越渐加重，崩塌的防线让他溃不成军，越是卑微，越是害怕。

霍黎忻和沈泽川隔着栏杆，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沈泽川（兰舟）五年前端州沦陷，我师娘死了。这件事谁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清楚？

霍黎忻（韫奕）五年前端州沦陷，我爹娘都死了，我爹通敌叛国这件事，到底是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