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听雨

一连三日， 听雨楼来了位不知名的主顾，每日一锭金元宝地给。

给了钱也就拂袖离去，不做任何要求。

流言自起，有人传是有位军阀大佬的儿子看上了林宣成，要纳她为姨太太，也有说是个留洋回来的银行家与林宣成春风一度，两人在罗曼蒂克地恋爱，更有人说都不是，是一个穷学生偷了人家的金子来听雨楼享乐，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林宣成坐在梳妆台前，摘下了头上的绢花，没有理睬狭小的后台不止的私语声和时不时朝她瞥一眼的视线。她在蓬莱仙岛吸纳日月精华修炼的时候，这些人还不知道在那儿呢。

“不就是个家道落魄来唱戏的么，跟我们也没什么差啊。”

“唱得再好，也不过是个戏子，你看那些高门大户的，哪一个好进。”

徐老板“挺热闹啊？”

一个穿着褐色钱纹绸大褂的老头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后台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嗡声如鸡，只有林宣成一人自顾自地卸着头上的贴片。

徐老板“阿宣啊，有位先生想见你一面，你跟我出来一下。”

众人眼神一交流，还能是谁啊，定是那位金元宝先生。虽都低着头，众人忍不住悄悄往外面瞟，企图看到一丝身影。

摘下头上的最后一枚贴片，林宣成垂眸语气不在意道，

林宣成“什么人，不见。”

哪些个人以为撒一些臭钱就能见她了么，她的戏就不是唱给这些人听的。

室内的被她的拒绝给激得倒吸一口凉气，从来戏子都是社会的底层被人鄙视的对象，哪里来的勇气拒绝，怕不是红得昏了头脑，摆起谱来了。

白绢手帕正要卸去唇上的红妆，林宣成手一顿，抬眸从反射的镜子里与门口穿着一身灰西装的男子视线相撞。

正是那日2楼坐台的人。

随即懒懒地拿着白绢手帕擦了擦唇上的胭脂，改了口，

林宣成“再怎么着急也要等我这儿卸了妆再说。”

拿他这颗摇钱树没办法，徐老板敲了下拐杖，朝着金性坚谄媚地笑了笑。

金性坚见过人就转身向外走去。虽然只露了一下面，但是也吸引了屋里的几个视线。

名叫翠云看了看身旁林宣成明显自得许多的模样，恨不得撕碎对方。心中啐了一口，不就是遇上了个多金帅气的公子就忘乎了模样，假作清高。

一盏茶的时候后，林宣成穿着一身浅绿梅点旗袍化了个淡妆，跟在徐老板身后来到后门廊下。

徐老板“金先生，你们好好聊啊，我先走了。”

将人领来后，徐老板给林宣成使了个眼色地马上溜走了。

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头顶的廊棚，相顾无言。

女声打破了寂静，

林宣成“公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金性坚“没关系。”

林宣成“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金性坚“免贵姓金，金性坚。”

林宣成“小女子姓林，名唤宣成。”

金性坚“我知道。江南春雨，不知金某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林姑娘喝一杯热茶？”

林宣成“金先生的邀请，小女自然是推辞不能。”

两人打着一只油纸伞往茗福居走去，街上的人并不多，有的商家天暗已经亮起灯来，点点的亮光在雨中散发着迷蒙的光晕。

路并不平坦，路过一个大坑的时候，金性坚先垮了过去，将伞往后一伸，转身相身后的人伸出手道，

金性坚“小心”

一手挡着飘来的雨丝，林宣成看了看金性坚伸过来的手，将手覆到对方手上，一个力量从手腕传来，越过水坑，双脚一并正好与对方贴在一起面对面站着，脚下不由一个趔趄，对方扶住了她的肩膀。

林宣成“谢谢”不敢看向对方

她缓缓与对方拉开距离，肩上的力量顺势被收回。

在茗福居坐了一下午，边听着雨声边喝着茶，直到雨也停了。

奇怪的很，明明才认识不久，但是金性坚总觉得和她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而且自己下意识就想亲近对方。

回到家的时候，小皮说有人找，是两个男人背着一个昏迷的女人。

一踏进家门便有个人影朝他跪了下来，

白玉书“金先生，金先生，我求求你救救她，我知道你可以救她的。”

金性坚走到沙发前，稳稳坐了下来：“救她可以。症费，半颗内丹。”

金性坚话落，另一个男人也跪了下来，泪流满面道，

大鱼“金先生，金先生，能不能通融通融？金先生，我付您钱行吗？金银珠宝您要多少，我给您多少。您就把内丹留给小鱼吧。她本来就修行浅，要是没了半颗内丹，她就只能变回鱼了。金先生，我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砰砰就是几声磕头响，

金性坚情绪丝毫不带波动：“半颗内丹，从不议价。”

大鱼“金先生，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要不，要不你取我内丹吧。”

小鱼“哥！”

大鱼“小鱼。”握住对方的手

小鱼“哥，我化成原形，一个鱼缸就够了。”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你要是化成原形，整个画雪斋都装不下你。”

大鱼“傻妹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话。你要是，要是化成鱼，还怎么跟这臭小子结婚啊？！”

白玉书抱着小鱼，表情有些欲哭无泪，

白玉书“就算她化成鱼，我也要娶她。”

看着眼前哭成一团的三个人，他只觉得吵闹，突然想念起下午的那场雨。

窗外街上的水坑映照着天边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