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赵云澜不住,我这有点急事,得先走一趟,回头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别不好意思,以后都是一家人,今天走这一趟辛苦了啊!

赵处又冲郭长城和落雪抱歉笑了笑,和传达室的老吴打了个招呼,这才行色匆匆地走了。

老吴大概是赵处的脑残粉,即使方才聆听了一番与他没多大关系的废话,也乐得像个瓢似的,一边带着郭长城和落雪走进办公楼,一边喋喋不休地跟他们俩说:

无咱们赵处啊,年纪轻轻,有本事,脾气也好,待人接物从来不拿架子……

郭长城还没从遭遇大领导的恐怖氛围中缓过神来,惊魂甫定,听得颇为心不在焉。倒是落雪没什么多大的反应。

也由于郭长城一直不敢正眼看人,所以一点也没注意到,这位领路的老吴先生那张脸在灯光下惨白得像墙皮,嘴唇血红,嘴角一直咧到耳根,一张一合间,能看出他的嘴里没有舌头。

办公楼里人来人往,看起来繁忙异常。

直到这时,郭长城才迟钝地开始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真的有要紧事,半夜加班也很正常的,但用得着连传达室、后勤人事什么的也一起加班么?

大概是看出他面带疑惑,老吴在旁边殷勤地解释说

无你们俩可别误会,你们将来大多数时候也是上白班的,只要是没大案子,咱们很少半夜加班,可这不是七月了么,每年没日没夜地忙的日子也就这么几天,也不让你们吃亏,加班费按三倍工资算,当月奖金翻番呢

此时郭长城更加迷惑,什么叫“没日没夜地忙的日子就这么几天”?难道广大违法犯罪分子也有年中总结会和经验交流会?

还是按农历来的?

不过他生怕自己显得太蠢,没好意思开口问,就稀里糊涂地点了个头:

郭长城嗯

老吴继续说

无我吧,一般是值夜班的,白天传达室上班的是另一位同志,估计你们以后见到我的机会少,唉,其实我还挺愿意和你们年轻人在一起的——你们是刚毕业的么?哪个学校,学什么的?”

郭长城暂时抛开了他的疑惑,羞愧地交代了自己拿不出手的学历,末了蚊子似的细声细气地补充了一句

郭长城我学习不太好……

无哎呀,哪里!你可是大学生呢

无你呢，小雪

落雪我是龙城大学的学生

无我就喜欢有文化的年轻人,因为自己不行,我小时候家穷,还是七八岁那会,跟着村里的先生念过几年私塾,先生没几年就另觅前途了。这么多年,学的那点东西也都差不多还给先生了,字都快认不全,只能勉强看懂报纸呢

什么玩意?私塾?

郭长城又一次没听明白,可他依然怕显得太蠢,没好意思追问。

这时,老吴乐呵呵地说

无哦,咱们到了!

郭长城一抬眼,只见办公室门上写着“人事后勤”四个大字,白底红字,红得不正,哪里不正,他也一时说不出来,然而盯着那四个字看了很久,才突然恍然——那是干涸的血迹那种……带着锈迹的红!

老吴在旁边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