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眉的尸体暂且被放置在太平间里等着运到殡仪馆去火化,覃西走出医院,踏出大楼的那一刻便被风刮得踉跄了一步。
宜城的一年四季都是多风的,尤其是萧瑟的冬季。
她没有喊车,就这么一步步的往家里走,一路上她夺得了不少异样的眼神,零下的天她却是穿着夏季的吊带短裙走在路上。
覃西很冷,冷到几乎迈不动脚步,可好似只有这样,心才不会被冻馁。
她走过那条冗长的小巷,渐渐看到了那栋有了许久年代的楼房,剥落的墙皮还有长满青苔的角落,都是岁月刮过的痕迹。
覃西走到一楼的楼道口时再也走不动路了,今天是她经期来的第三天,本来好不容易没了动静的小腹又因为吹了冷风而阵阵抽疼,她扶着扶手狼狈的蹲下了身,她痛的冷汗直流,大脑快要因为缺氧晕过去。
头顶的楼梯微震,手心的扶手跟着摇晃,似乎有人在急促的下楼,覃西恍恍惚惚的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呼唤。
边伯贤“姐姐!姐姐!”
她艰难的抬起头隐约看到一个人朝她奔跑而来,额前的发丝往后飞扬,他面目焦急的跑下楼梯,手里拿着她落在酒吧台上的那件大衣。
他冲到她的面前,急忙展开大衣的披在她冻得通红的肩头,他不顾一切的将她冷的发抖的身体的拥进怀里,好似抱了一块冰,怎么也捂不热。
感受到她颤抖的愈发厉害,他慌张又害怕的喊着她。
边伯贤“姐姐,我陪你去医院好不好?”
那两个字无意是她伤痛的全部来源,覃西伸出赤裸冰冷的两条胳膊环住了他对她来说炽热的脖子,虚弱的开口,
覃西“不要…我不要去医院…”
身上的寒和身体的痛让她尾音不住的颤抖,她埋在他的颈间,带着哭腔哽咽,她晚上才喝了一点的酒,却仿佛是要醉了。
覃西“小孩…”
覃西“我最讨厌医院了…”
她的热气喷洒在他的颈间,边伯贤却无心动羞赧,他要被她每个惶然的字音心痛死,他能感受到他的姐姐快要溺死在这份痛苦里了。
他却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覃西“为什么?它总是救不活我想救的人…”
覃西“为什么?它总是要带走我爱的人…?”
她揪着他的衣服,即使提不起音量质问,边伯贤也能感受到每一声的愤怒与无可奈何。
医院是生的迎接地,也是死的欢送场,每一个能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的人,总是被神明眷顾的,只是眷顾是一时的,转手又会有另一个医学奇迹。
而奇迹之所以被称之为奇迹,正是因为它的不可复制。
边伯贤大抵知道了原因,当柯也说她脸色惨白的跑出心跳地带时他就应该知道了,那个令她不得不保持这样的生活节奏的那个人…
走了。
身上的痛楚渐渐缓和了下来,覃西贪婪的埋在他的怀里没有动,她疲倦至极的闭了眼,呢喃道,
覃西“小孩,我是不是…只剩下一个人了?”
边伯贤“不是的。”
他回答的极其快,落在她后背上的手缓缓降落到她的脑后轻轻顺着她的头发,发根被温柔扯动的感觉仿佛一阵电流从头降临,身体被迫放松。
他温和而绝对的嗓音近在咫尺,就像在寒冷寒涩的夜里看到了一朵艳丽的红玫瑰,又像是陡然放晴的阴雨天。
覃西沉沦之中,餍足之中,真想醉在这场似梦的现实里。
边伯贤“姐姐,你还有我啊。”
边伯贤“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