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卓觅佳音（26）

夜幕下的街市显得更加迷人，有一种朦胧的美感，街道两旁的百姓好似没有什么烦恼，摆摊的，挑东西的，吃面的，吃馄饨的，还有卖冰糖葫芦的，耍枪的……

宋佳音看着满眼的热闹，笑弯了眼角。

宋佳音我一直以为咱们汴京城最是繁华的，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县城也这么热闹，这里的百姓才真正担待得起安居乐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不需要为生活苦恼，想来这里的父母官定然是一个极好的。

卓文远将眼神从远处的小巷子里收回来，瞥了一眼四周的景象，缓缓开口，听不出喜怒。

卓文远这些只不过是呈现在我们面前的表象而已，能让你看到的自然都是好的，你只看到了每个人的无忧无虑，却看不到这世间的另外一群人，每天都在为自己吃什么、住在哪而苦恼。

宋佳音可是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些人啊，我也没看到他们啊？

卓文远你自然看不到了，因为这样的盛世繁华，他们连出现在你眼前的资格也没有。

卓文远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宋佳音听了他的话心里却不像之前那样自在。

宋佳音夫君，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

卓文远看她，释然一笑，想起什么呢？想起他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被身边的人指指点点？还是想起他为了一个馒头被身边的乞丐打到抬不起头？

卓文远没什么，走吧。

卓文远说完向着刚才的那个小巷子走过去，宋佳音皱了皱眉，还是跟着过去，手里还拿着刚才买的冰糖葫芦。

缠绵的铃铛声在小巷子里叮叮当当的响，好听得让人驻足。

宋佳音摸着黑，紧紧地跟在卓文远身旁，到了巷子深处的尽头，卓文远终是停了下来。

眼前的一幕是什么呢？宋佳音想她大致永远也不会忘记了，那是她这一辈子都未曾见过的场景。

破烂的房屋内有两人，一老一小，一个躺着，一个蹲着。

老人躺在一堆枯草上面，看得出应是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破旧的小袄，小的约莫只有十一二岁，缩成小小的一团蹲在老人身旁。

不知为何，这幕场景刺痛了宋佳音的眼睛，眼眶微微发热，宋佳音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蹲下来，轻轻拍了拍睡着的小孩。

宋佳音小妹妹，你怎么在这里蹲着。

小孩猛地惊醒，防备地看着宋佳音，宋佳音诧异为何那么小的孩子会流露出这样凶狠的眼神，不过她却一点也不怕，只是心疼，她这应当是在保护自己吧？

卓文远看着宋佳音的动作，没出声。

宋佳音小妹妹，你不要怕，我是一个好姐姐，我叫宋佳音，我把我的糖葫芦给你吃好不好？

宋佳音说着将糖葫芦递过去，小女孩犹豫了一下，颤巍地接过糖葫芦，却是拿着，不吃。

宋佳音看了看，又将自己身上披着的白色狐裘解下来，那是她今日刚买的，小心地替小女孩披上，小女孩长的小小的，脸上一两肉也没有，脸色蜡黄，可那双眼睛却很大，滴溜溜地看着宋佳音。

卓文远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她知道宋佳音心眼不坏，不过没想到还是一个这么善良的丫头，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面，饶有兴致地看她接下来的动作。

宋佳音他是你什么人吗？是生病了吗？

小女孩瘪瘪嘴，不过却是没有哭出来，脆生生答到。

龙套乙他是我爷爷，爷爷生病了。

宋佳音拉着她的小手凑到嘴边吹了口气，替她轻轻地搓着。

宋佳音你可以告诉姐姐你为什么会跟爷爷在这里？

龙套乙我……我叫小丫，是个小乞丐，天冷了，爷爷为了给我找小棉袄被大哥哥们打伤了，后来生了病，这里没有人，所以我就和爷爷躲在这里了。

宋佳音吸了吸鼻子，又接着问。

宋佳音那你们吃什么？总不能什么也不吃吧？

龙套乙天亮了我就去巷子外面，要是有好人家看到我，会给我馒头的。

宋佳音又替小女孩理了理头发，这小丫头长的好，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看着像根没长开的豆芽菜。

龙套乙姐姐你长的真好看，这个还给你，不然要被我弄脏了。

小女孩忙着解身上的狐裘，宋佳音听到这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连忙重新替她紧了紧。

宋佳音不用，姐姐不冷，这个狐裘给你披着，你和爷爷一起盖着，这样爷爷的病才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