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会爱,所以一直在痛。”
——淳子
……
没有逃过吗?不,他还是逃过的,只不过只有那么一次罢了。
那天夜里他醒来,却没有在主卧里看见母亲,一下子慌了神,于是他到处寻找,怎么也找不到……
这时候他意识到了,母亲早已逃离,那么他呢?他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母亲要去哪儿,反正肯定不会在这个城市呆了,他也早从心底里看透了这个家——
一个有家暴倾向的凶残禽兽父亲,还有一个自私虚伪胆小的母亲,以及一个看似华丽,却内部腐朽肮脏至极的巨大牢笼。
他不要再待下去的,他会死在这里的。
颤抖的心时刻撕扯着他的理智,耳边好像有个声音——
“离开吧,就今天,就这个晚上。”
“出了这个门,就能彻底摆脱着糟糕的人生了。”
他机械似的顺起书包,往里面塞了一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必要带上的东西,然后疯狂的夺门而出。
心脏彭彭直跳,仿佛就要跳出胸膛。
他跑啊跑,跑的那么着急,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他顾不得红绿灯,顾不得被撞到破口大骂的路人,他只顾逃命。
后来他逃上了一辆也不知道驶向哪里的火车。
他气喘吁吁的跌坐在火车上的小床上,望着窗外的夜幕,仿佛做梦一样。
做梦又哪会这样恐惧?
火车停站的时间意外的久,让朴灿烈很久紧张的情绪雪上加霜,整个人冷的直抖,抖的像个筛子。
“快开走吧……”
“拜托……”
他无力的垂下头,吃力遏制住自己痛苦的呜咽。
如果真的有神明——就请可怜可怜他,护佑他成功的离开这里吧……
他脑海一片混乱,完全顾不得想以后的计划,在他的潜意识里只有离开这座城市才算松一口气。
然而车子缓缓开动之后,过了那么大约半个多小时,这个逼仄空间的门被敲响了。
“扣扣——”
那仿佛敲在他的心上,他猛地抬头,一瞬间红了眼眶,汗流浃背。
然而还没等他恐惧占据理智,门外的人就已经察觉出了他可疑的迟疑,随着几声巨响,门就那么被缓缓打开了。
那张令他永生活在阴影中的脸就那样出现在濒临崩溃的他的脸上——
“父亲……”
……
朴灿烈深吸一口气,从那狰狞的回忆中挣扎出来,他抬头仰望那片夜空。
黑漆漆的,就像他黑漆漆的眼眸。
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母亲被自己亲手囚禁在了疗养院,彻彻底底的被逼疯。
至于那位所谓的父亲,也早已死于那场意外。
他还记得那幅画,在那个寂静的夜晚,他获得重生的夜晚——
他画的第一幅,令他心潮澎湃的画作。
是一个深棕色楼梯,很长很暗,仿佛从无边的黑暗延伸到画板上。
那一摊从上流下来的血,悠然滑过每一级阶梯——
他就在那人身边画的,用血泊中的血作调色剂,一画成名。
有人说那幅画富有哥特风的美感,阴暗的画风反映着他痛失父亲的忧郁——
他的父亲,就是死于心梗发作,从家里很久没有维修过的一个扶栏上不小心翻掉了下去,从三楼直接摔到了一楼。
仰面死在了地板上。
“他一定是太过难受了,于是扶住了那个扶栏,谁知道早已经不稳当了。”
是啊,是不稳当了。
那是个意外。
朴灿烈愉悦的勾了勾唇,踏着路灯迈上了回去的步子。
路灯把他的身影拉的无比长,看起来有些诡异。
我们都是怪物。
……
“晚上6点见。”
边伯贤盯着手机上发来的那条讯息,不自觉的失了神。
这次约的这么坚定?没有给他留推脱的机会,她是在计划着什么?
边伯贤摸索着下巴,左思右想也没个头绪,良久他嗤笑一声。
“猜个女人的心思哪能猜的透呢……”
他干脆放弃了,站起身顺起手机,歪头跟保安室的另一个保安打了个招呼。
“6点多替我个班,我有点事不在。”
“行。”
他大步踏出,距离六点还有一个多小时,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准备去带点东西。
好歹是上人家门吃饭,装也得装的像个回事吧,他这么想着,就走进了小区里的一家香氛店。
……
闵海里开门后,接下他的礼物略显惊讶。
“你太客气了,还带了礼物吗?”
她说着侧身给边伯贤让开路,边伯贤摸了摸耳朵尴尬的笑了一下走了进去。
还是同上次来一样的干净整洁,桌上摆着餐具,厨房里还有抽油烟机的嗡嗡声,饭菜的飘香让他慢慢放下心里的忐忑。
看起来挺正常的。
闵海里轻轻关上门,背对着边伯贤,他自然没有看见她不动声色的扫视门外的样子。
然后她转身冲他微笑。
穿着一天水蓝色的长裙,气质温雅。
“这是什么?”
“是个香氛,可以放在卧室或者客厅的。”
“谢谢,我确实很需要。”
边伯贤点点头,像是有些拘谨的样子,方才望着她的时候被她的嘴唇吸引了注意。
今天闵海里涂了口红,其实平日里也不见她常涂的,这让边伯贤心里有点异样。
是枫叶色的,偏红,在她脸上却丝毫不显俗气,反而明艳动人。
可是,马上就要吃饭了还用得着涂口红吗?
边伯贤留下这样的疑惑。
chapter 20 上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