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少年眸光渐渐黯淡下来的时候,路弦突然往他手里塞了张纸巾,轻声道。
路弦“别紧张。去洗一盒草莓过来。”
刘耀文僵了下,把那张洁白的纸巾揉进掌心,眼底似有火光复燃,微弱犹生。
刘耀文“好。”
他压下情绪,开了冰箱拿出一盒草莓,而后又往洗手池的方向走。
落在姜姜眼里,这挺拔少年就如只听话的宠物一般。
这么去想一个人固然不太好,但是刚才路弦与刘耀文之间熟稔的举动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他怕生,但唯独与路弦格外亲近。
姜姜直至确认少年离开了客厅才开始说话。
姜姜“弦哥,耀文他妈妈……是不管他吗?”
路弦倒茶的动作一顿,猝然想起之前那通称得上窒息的电话。
她眼神一闪。
路弦“怎么这么问?”
姜姜“未成年人的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不得使未满十六周岁的未成年人脱离监护单独生活。”
姜姜神情严肃,看着路弦的表情变化,大概能猜到几分情况。
姜姜“耀文十六岁生日才过,可他已经在江城呆了四个月多。”
路弦忽然想起以前姜姜送来的那本《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她并没有仔细翻阅多少页。
路弦“那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姜姜“主要还是看耀文和他家里的关系怎样。”
况且路弦已经照顾他这么久。姜姜思索了会,接着说道。
姜姜“但是他妈妈既然敢任他独自一人转来外地上学,肯定也是欠考虑,不懂法。”
路弦目露犹豫之色,抬了好几次头去看在阳台洗草莓的少年,而后张唇陈述着血淋淋的事实。
路弦“他妈妈对他并不好。”
姜姜心里不免惋惜。这样的少年本该意气风发,开朗阳光。
两个女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姜姜弯唇。
姜姜“弦哥,我看出来你是把他当亲弟弟来照顾了。”
路弦听到亲弟弟三个字,差点被茶水呛到。
亲弟弟。
一开始确实是亲弟弟。
但现在一切都变质了。
她有些心虚,低头随意应着声,捏着茶杯的手指却越来越紧,葱白的指尖皮肉泛着红。
直到刘耀文把清洗干净的草莓端过来,她才得以从纷乱的心绪里解脱出来。
姜姜走后,刘耀文并没有急着收拾茶几,而是自发端了把小矮椅,准备查看一下那枚老化的门铃的情况。
路弦坐在原处,机械地咀嚼着草莓肉,鲜红的汁水顺着指节流下而不自知,舌尖尝到的酸甜也陡然失去了味道。
她还在想姜姜说的那些话。
刘耀文“姐姐,能帮我找下螺丝刀吗?”
刘耀文的声音像一片生铁,顷刻把沉静的氛围割裂。
路弦“啊,好。”
路弦抬起头,忙抽了张纸巾,草草擦去残留在指间的草莓汁水。
路弦“喏,给你。”
她把螺丝刀递给少年,仰起脸问。
路弦“你会修吗,要不让我来看看?”
刘耀文“按键脱落了,上面的阻隔电线也断了,但是可以再接回去。”
刘耀文站上短脚凳,差一点便与天花板齐平,他弯下腰,把下面的按键装回去。
路弦“意思是可能会触电咯?”
路弦想扯他的衣角玩,但没想到他又直起了腰,手已经伸了出去,却是落在他黑色的腰带上。
他腰带并不是很紧,加上腰身细薄,她的指尖恰恰好勾住那段皮质边缘。
就……挺尴尬的。
路弦不小心摸到他的皮肤,一手凉,可脸上一下就火烧般红艳起来。
路弦“文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快速说完,而后快速收回手 ,手心捂着脑袋认错,态度挺诚恳。全程没敢看他一眼。
刘耀文“姐姐好紧张。”
路弦听到头顶响起沙哑的声音,垂眸又看到少年从那把凳子走下来,奶牛花纹的棉拖走前一步,离她越来越近。
路弦心跳地飞快,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这双鞋是她前几年在一家夜市买来的,码数对不上任何人的,只有刘耀文能穿上它。
而她之所以会买回来这双鞋,仅仅只是觉得它很可爱。
兀地,少年的掌心搭在她的后颈,轻轻摩挲着,用指腹擦去那层细汗,这动作本就极具有侵略性,但让她真正战栗的,还在后头——
少年低头,吻了下她的耳软骨,很轻,蜻蜓点水式,亲了像没亲,声音无限放大。
刘耀文“不就是摸到我的皮带了吗。”
刘耀文“皮带又不硬。”
路弦大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了,像错综的线,丢失了接口,乱炸一通。
他故意的。
他真的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