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亮堂,即便是白天,四壁也打着斑斓的灯光。
路弦扫了眼世界钟摆下的绿植,回头就看见两三个人簇拥着一位西装革履看似老总的中年男人。
对接人见过路弦的照片,主动小跑过来介绍道,“是路设计师吧?这是我们供应商,楼叶楼总。”
路弦没想到刚到酒店就有幸见到材料供应商,立即挂上公式化笑容。
路弦“久仰楼总大名。”
楼总为人谦和,跟她虚虚地握了下手。
楼总“路设计师知道我?”
路弦“楼总一直都很照顾我们工作室。”
她又本着工作室的名号邀请这位楼总吃饭。
路弦“我助理还在楼上,请问楼总稍后有私人安排吗?”
楼叶身旁的随行助理小声道:“等会丁医生也到这。”
楼总听完,一挥运筹帷幄的手掌。
楼总“没有私人安排的,路小姐,等会我们二楼包厢见。”
而路弦应下的同时,还耿耿于怀刚听见的那声丁医生。
这个姓倒不耳生,每个城市都有,但是跟医生行业挂钩,除了那朵高岭之花,她真没想起来还有谁。
丁程鑫之前倒是隐隐透露过要合作的信息,但他一名医生,难道家底已经雄厚到全国各地散财了?
午餐硬是拖拽到下午三点半才进行,御姐舟车劳顿又转机的,气色也不大好,见着她脸色蔫巴没什么怼气,往前都是还要逮着她寒恻一番。
供应商楼总,谆意工作室,人凑得七七八八。
小陈飞瞟一眼空着的餐座。
小陈“这投资人什么时候来。”
路弦把碗筷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烫了两遍。
路弦“你饿了?”
小陈“快四点了。”
小陈从出租车到现在也就喝了杯奶茶,着实是被磨得有些烧胃。
小陈“再坐下去我都要化魂升天了。”
路弦从小果盘挑了串新鲜葡萄,放到小陈碗里。
路弦“垫垫肚子。”
幸而这位投资人虽是大佛,但没大佛脾气。包厢里的人闲散等了五六分钟,古色古香的门就被推开。
路弦百无聊赖玩着筷子,掀起薄薄的眼皮,蓦然对上来人清冷的双眸。
还真是大名鼎鼎家底厚实的丁医生。
她愣了半瞬,周围的人或立或坐地迎着这位还穿着白格子毛衣的男人。
他估计也是刚从医院出来,胸前还挂着铭牌。
丁程鑫“久等了。”
楼总“丁医生百忙之中还能抽空来陪我们吃午餐,说什么客套话。”
魏御脸色恢复了好些,也跟着打圆场。
丁程鑫照惯例吃的西餐,刀叉被他握在手中,时不时泛出几道寒光。旁人乍一看,还以为进了手术观察现场。
楼叶并不是个上餐桌还谈公事的商人。
楼总“丁医生,这次汕头的培训,究竟有用没用。”
丁程鑫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肉。
丁程鑫“心脏搭桥,多少有点用吧。”
是个人都能看见楼叶眼里突然亮了起来。
丁程鑫“但是你弟弟的心脏已经衰竭了,所以可以考虑一下别的治疗手段,如果后续有合适的器官可以尽快进行移植。”
自愿捐献器官的人不多,能匹配上的心源更不多。手术风险大,没人敢轻易签字。
楼叶脸色倏忽之间变得有些难看。
他爸老来得子,他也格外疼爱这个弟弟,可惜前几年出车祸心脏落了病根,吃什么药看什么医生都没用。
他在汕头谈生意,恰巧听说江城有名的医科院丁医生会过来担任培训总理,还以为会有一线希望。
丁程鑫“楼叶哥,等心脏这事急不了。”
丁程鑫“可能还需要照国外专业的团队,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楼叶整个人被乌云笼罩着,听见他的话神色也只是稍微好转一点,心底还是凉的,没个保障。
儿女情长固然重要,但当下事业摆在首位,楼叶只能先把心事放到一旁,重新挂上正派笑容。
楼总“咱们明天正式开始礼服策划的准备。”
楼总“今天晚上大家好好休息。”
饭后魏御倒是提议工作室剩下的人去看海,观海潮。路弦不很累,自然接受了这项文艺性行程安排。
小陈洗好澡就接上充电线跟男朋友煲电话粥,路弦没有听别人小情侣浓情蜜意你侬我侬的癖好,捞了件毛衫裙就进了浴室。
她屈着腿换衣服时,房间里传来阵阵渺茫的来电音,随后她就听见了小陈喊她。
小陈“弦哥弦哥,有人打你电话啊!”
小陈“打三回了,我这边不好帮你接!”
这声音钝得几乎听不清楚,路弦猜测小陈是在敷面膜。
她打开浴室的门,水蒸汽争先恐后漫出来。
手机铃声却戛然而止,路弦穿连帽外套的动作都顿了下。
然而接着这几秒钟的沉默,视讯电话的滴嘟声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