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酆讳还很恼火地说,你现在好歹也看着像个人了别人都能看到你呢,穿个奔丧的多不好之类的……
现在想想,他突然明白了。
游光死了太久,即使偶尔来到人世也只是匆匆路过。
也许他从来没注意过现在的人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
就像他也想象不出现在的人吃的月饼是什么样子一样。
想到他刚刚看着自己手上那盒月饼的样子,酆讳心里突然一酸。
还没等他继续再说些什么,杨胜走过来拉了拉他的裤腿。
“到了。”
酆讳勉强把自己从这种伤春悲秋的情绪中摘出去看了看眼前的小区。
很普通。
但也不是。
至少不是那么的普通。
其实就是很普通。
大概是现在已经不算是人了,所以他对一个地方的第一印象也从眼前所见扩展到了更多方面,比如气味、比如声音、还有……
还有那种作为一个活人而言永远感受不到的,死气。
死气是种什么气?
很多年后遇到一个人,那人听他这么说后傻呵呵的问他。
酆讳那个时候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所谓死气的存在了,听他这么问还认真的回忆了一下,没想到能够回忆到的却还是这个中秋节的晚上。
云淡淡的,一点儿风也没有,站在那个小区门口甚至连声鸟叫都听不到。
他身边是拎着两个大礼盒探头探脑的游光。
于是他说,“有点像纸灰的气味,冷飕飕的,想咳嗽。”
这分明不是形容一种气味啊。
那人怪道。
酆讳也点点头说,“是啊。”
可这种气味固然也是形容不出的啊。
就像一群人的号啕大哭,一个人的痛不欲生,还有无数的石碑和雨水,怎么能够用一句短短的话就能形容的尽呢?
只有旁观者才能形容了。
只有千百年来一直旁观着的人才会说,“想咳嗽。”
他现在就想咳嗽。
游光又好奇地探了探头,回头问道:
“中秋节你们也要祭祖?”
酆讳摇了摇头,眯起眼睛看小区里一滩一滩的火堆,看了一会儿低头问腿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杨胜:
“你家在哪一栋?”
杨胜垂了个头,没出声。
酆讳又问了一遍,他还是没出声。
酆讳莫名其妙的拽了他一把:“你干嘛呢,这时候出什么神?”
杨胜打了个哆嗦,蹲下来把自己团了起来。
酆讳对这种看上去很受伤的自我保护举动很没辙,撒开手和游光两人面面相觑。
两人对望着发了好一会儿呆,最后还是酆讳想起来扯出阴卷找到了楼号。期间他还有点质疑的说“这东西都这么久就不会早过期了吧”,被游光呼了一巴掌。
过期是不会过期的。
人家那是自动更新的。
真是新世纪的生死簿啊,系统更新的比他的手机都要快。
他这么感慨着和游光说,顺手拎着杨胜到了这小子家门口敲了两分多钟的门终于进去。
结果在他家连两秒钟都没待到,就被人客客气气的请了出来,连着那两个被游光视为宝贝的礼盒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