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秦霄贤目光跟着孙九香移动，疑惑地看着孙九香在门口好像顿了一下，然后一声不吭地又走开。

是人影？

未等看清。

孟鹤堂旋儿，回神了！

孟鹤堂拖过椅子坐在秦霄贤床边，伸出手在秦霄贤眼前挥了挥。

秦霄贤孟哥？

孟鹤堂看着面前歪着脑袋的可爱小孩，叹了口气。

孟鹤堂嗯......旋儿，我知道你可能不是很想听到这个名字......但我还是要说......这些东西里，有一半都是他送的......

秦霄贤栾云平

秦霄贤的声音不悲不喜。

秦霄贤他在门外吧？

长久的沉默，孟鹤堂点了点头。

孟鹤堂旋儿，你别生我气......

秦霄贤突然歇斯底里。

秦霄贤让他拿着他的东西走！我秦霄贤不稀罕他的同情和施舍！

孟鹤堂栾队他......

秦霄贤孟哥也说了是栾队，栾队栾队，高高在上的总队长，威风八面的德云副总。社里四百多号人也没见他各个都管这么宽，何况我一个基本功不行的小师弟？

秦霄贤真他妈的搞笑！

栾云平现在连栾哥也不叫了？

栾云平从门外进来。

秦霄贤的气焰仿佛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冷水给彻底熄灭了。

秦霄贤突然很委屈，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离得这样近地看一下栾云平了，昨天晚上太疼，他眼花得看不清。

他想恨面前的人，想破口大骂，也想抱住他，求他不要对自己这么狠心，可是他恨不起来，也抱不了他。

是不是如果当初他不那么糟糕，是不是他们也不会......

岁月在面前人脸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一如他们当初分开一样。以前他总爱仗着自己年纪小，“嫌弃”栾云平皮肤不如自己好，气得堂堂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涂脂抹粉”学起小姑娘保养起皮肤来。其实，在他见过的人里，栾云平的皮肤真的特别好了。他对面前的人还是压抑不了心动，哪怕不再有可能。

可是好累啊......真的好累啊......

那种被人毫不怜惜砸进水里难以呼吸的感觉，真的不想再感受了。先是溺水者的挣扎，后来无能为力沉到水底，千疮百孔的痛与畏惧中还夹杂着不切实际的生的奢望，浮浮沉沉，陷入了无尽轮回，不得解脱，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经历着折磨，企图找到跳出这个死局的方法，直到发现这个谜无可破解心如死灰或者更简单直接躺平接受不再抵抗。

四处都是大雾，而他在迷茫的空间里跑来跑去，不停有新的事物破雾而出仿佛带来新的希望，到最后都发现不过是场景建模而不是线索。

心里的酸涩和喜悦和着痛苦喷涌而出，秦霄贤一时间控制不住情绪差点哭了出来。

他盯着栾云平的脸，似乎想要从上面看出什么来，可终于什么也没有。

那么多年......栾云平有心吗......养只猫狗都该有感情了吧......

秦霄贤像被复杂而庞大的情绪由里到外地撕开，难受得快喘不过气来，可又强装着什么事也没有风轻云淡地笑着，其实他能从栾云平眼睛里看见自己通红的双眼。

栾云平......

秦霄贤心里似挂了千斤般的重物，沉重得开不了口。

栾云平......

秦霄贤有点发晕，头晕目眩了一会儿，竟然想不起刚刚自己为什么情绪会这么激动和不受控制。

面前这个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秦霄贤突然明白，是他......

傻子！他他妈真的这么干了！

被子下的手紧紧捏成一团，血顺着针倒流入点滴管，却面不改色地轻轻笑着。

秦霄贤栾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