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

机关城一战后，墨家迅速调整了几天，随后准备前往桑海的据点。

墨家则完全接受了盖聂这位朋友，并承诺只要他们还在这世上一天，就一定会保护这位朋友的安危。

碧天淡云，苍树郁草。

鸟雀啾鸣，松鼠嬉戏。

在机关城里快憋坏的池绡悄咪咪地溜了出来，准备四处转转。

头顶的树叶穿来簌簌的声音，池绡抬头望去。

哦豁，头顶不正是那日与高渐离比试时受伤不浅的大美人嘛!

也许是受伤还未完全痊愈的原因，本就白皙俊美的面容有些许苍白。

浅蓝色的眸子清清冷冷，闪烁着让人看不透的光。

“嗨~”见识到那日面前这人动不动就射出夺人性命的肃杀白羽时，池绡就知道白凤是个绝绝对对的杀人不眨眼的大美人。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所以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池绡明白和眼前的人打好交道是多么重要。

虽然面前的人害端木蓉昏迷，但是池绡却也没有产生太过负面抵触的情绪。

毕竟鲛人一族活得太久了，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情感也渐渐淡化，更加澄澈深练。

轻易不与人结恶，他们更倾向于积极的情绪，并用中性的立场看待世事。

对于池绡来说，每个人的立场不同，信仰不同，也就无法定义对错。

就比如天明日常骂嬴政那个大坏蛋一样，池绡却不太认同天明的观点。

他还是小孩子，喜恶分明，谁伤害了他的亲人朋友，他便讨厌谁。

统一六国，平定战乱，是嬴政之功;严刑峻法，虽有利于巩固统一，却确实给百姓带来痛苦与负担，这是嬴政之过。

然，功大于过。

比起六国其他一些沉醉于歌舞升平，征伐兼并的君主，嬴政无疑比他们出色太多。

池绡脸都笑僵了，也没换来大美人一声回应。

就在池绡刚准备收回笑容，揉揉发酸的嘴角时，白凤说话了。

“你好像一点也不抵触我，小鲛人？”

清冷矜贵的声音像是玉盘碎珠一般，格外令人沉醉。

“啊哈哈……”池绡尴尬地挠了挠蓬松的银发，刚想着该怎么开口。

池绡：!!!

我艹，折寿啦！

终于反应过来掉马的池绡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看到的。”白凤看着池绡此时一脸傻得冒泡的小表情，不想说话似的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听在池绡耳中就和催命符一般可怕。

我鱼没了!

“听闻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膏脂燃灯，万年不灭；所织鲛绡，轻若鸿羽；其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

白凤足尖一点，飞身下来，步步紧逼池绡。

白凤进一步，池绡退三步。

“所以，你这么跑出来，不怕人类刮其膏，剔其麟，啖其肉？”

清朗的语调微微上扬，透露出一股阴森森的意味。

“我，我只是在大海活了一百多年，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极端的焦急与慌乱之下，池绡脑子里一片混乱，直接说了实话。

“别，别抓我!”

池绡拼命地摇着手，宝石般漂亮的眸子满是慌乱。

脚踩在枯叶上的细微声响停了下来。

白凤脚步一顿，不再开口。

听听，多么愚蠢天真的想法，向往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自由。

曾经的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愚蠢？

身陷于黑暗，却又不甘于黑暗。

明明就已经是注定一辈子成为为人卖命的杀手，却企图挣脱囚笼，成为能够自由翱翔在蓝天的飞鸟。

曾经有个家伙一改往常的笑脸，他对自己很理智冷静地说：没有一种鸟能够一直飞翔，永远不需要落地。

自己的一时冲动和不知天高地厚，让他付出的惨烈的代价。

这样的伤口看似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愈合，可是白凤知道，那道疤，那份彻骨的疼痛被深埋在心底。

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自己限于身下的土地，鲛人百年困与海底。

万物都有束缚自己的囹圄，连奔腾的河流尚有河岸的桎梏。

小鲛人和曾经的自己是一样的人。

只不过，她还未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

命运早已在暗中为每个人的选择明码标价。

难道我们只能领取自己应有的结局吗？

就像那个曾经眼中有光的少年最终变成波澜不惊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