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篇：再会（2）

他盯着她的line头像，发觉自己已经无法揣测出她的想法，她是觉得已经没必要和他私下联系？还是并不知道他是此案的证人？他犹犹豫豫，编辑了好几次讯息终究又删掉……就在他犹豫的期间，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他一看是部下的电话忙接了起来，这个因为公事打来的电话花费了比他预计更长的时间，电话讲到中途，裁判所的工作人员已经找到了他示意他庭审就快开始，他只得匆匆挂断了电话，又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关掉了手机进入了特别证人室。待一切准备妥当，他这才意识到方才想发送的信息还未发出，不禁有些心慌意乱。

等待作证的时间有些煎熬，他几乎产生了一种他不是这场审判的证人而是被告这样的错觉。“秋山检事，你可以上前开始证人询问。”视频里传来了法官的声音，下一刻两人的目光通过网线，穿越七年，直直地撞上了对方……

严格来说这不是他回来以后第一次见到她，毕竟他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已经在她附近转悠了一个月有余，但是平日为了不暴露自己他总是与她保持了相当一段距离，如此这般近距离的面对面却还是第一次。镜头里的她穿着正式的套裙，化着得体的妆容，整个人仿佛在发光一样，和记忆中的她又是完全不同的风情，如果不是她眼中透出了明显惊讶的目光，他几乎就要看呆了……

法庭上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法官有些疑惑地唤了一声秋山。她咬着唇，有些机械地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件，然后抬起头直视着他问道：“20xx年到20xx年，在这数年间，证人和所有的家人、亲友甚至是恋人断绝关系而不顾他们的感受，以伪造的身份进入了乌丸集团下属的暴力团组织中进行潜入搜查，是吗？”

他的一颗心就这样沉了下去，或许并不是他的错觉，他确实是作为被告站在了庭上，而审判他的人就是她。就在这一刻，他深刻地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因为她再也不会原谅他了，对于这一事实的清醒认知让他异常烦躁不安，令他意外的是大脑居然还可以在这个时候保持理智，因为他听到自己波澜不惊地回答道：“是的。”

他依然盯着屏幕，而屏幕彼端的她也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然而下一瞬他就看到她好看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什么自她眼中轻轻落下，直落进他的心里。

“秋山检察官，你没事吧？”法官再次叫了她的名字，有些关切地问道。

这一刻他对于出庭前那条没有来得及发出去的短信，感到无比悔恨……他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了，他不再想做什么证人，他现在只想把自己狠狠揍一顿。这一切完全都是他的错，不应该由她来承担，他甚至想着不如干脆现在装晕，至少可以让法官休庭。然而还未来得及实施心中所想，视频里的她已经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镇定表情向法官回道：“法官大人，我的感冒有些严重，实在是失礼了。我们可以继续询问。”

出乎他意料的是，后面的询问非常顺利，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完全没有发生似的，她完全把他当做了一个陌生人，严谨而专业地完成了一个检察官应尽的责任。在辩方律师也完成了交叉询问后，裁判所的工作人员进入证人室感谢了他的合作，并告知他可以先行离开。他沉默地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慢吞吞地出了证人室，望了一眼隔壁显示着“审理中”的电子牌，发觉自己有些迈不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