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战争（二）

断魂林中，潮湿的地面传来尸体的腐臭味，除了一些林鸟传来清冷的叫声，没有听到一丝别的声音。

这片林仿佛是死了，从外面看过去，它是一片生长在悬崖上的枯林，孤立无援，随时可能塌陷，埋没于万丈深渊……

太子萧央看着早已失去斗志的一群将士，看着他们横七倒八地躺在一旁。苍蝇飞来，连去驱赶的心思都没有，双目空洞地看着前方。

经历过几次败仗，这群人恐怕是难以再重燃斗志。

萧央垂下眼眸，看着黑色的地面，他伸手，掰开一层层厚厚的泥土。

“太子？”所有人看了过去，看着萧央从土里挖出蚯蚓，大口大口地嚼进嘴里……

萧央面色发白地看着眼前的士兵，继续挖着……

士兵们看着萧央，不一会儿低头看向地面，很快便跟着挖了起来……

他们被敌军一路追赶至此，这里毒蛇猛兽群聚，每至夜晚，浓雾弥漫，各种吃人的东西都会出现，稍不注意就会全军覆没……

穆召看着双目无神的纪冉冉，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滴水不进。她的脸色已经惨白到和死人无异，手上沾满的鲜血早已发黑。

穆召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画面。

在大军将至，从一道断桥要追来，他看着纪冉冉一人堵在桥头，一人阻断了一个军队，挑断了那条唯一可以进断魂林的桥。他很久没看到有一个人可以强悍到这个地步，年纪轻轻，却力大无穷，毫无一丝一毫的畏惧和犹豫……

可是，在成功退兵，他的身上，双手都是鲜血，那大概是他第一次杀人……他站在原地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纪冉冉从那开始，便不再理会任何人，蜷缩在一角，面无表情，只有那张脸，越来越惨白无力……

穆召坐在纪冉冉身旁，长长叹了口气。“战争本来就是要牺牲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人是免不了的。”

他依旧不放弃开导着纪冉冉，“兄弟，想开点，既然来到这里就该有觉悟。”

纪冉冉闭上眼，虚弱地靠在一颗树上，看着一直虫子爬上自己的手臂，她一动不动。

穆召见了立马帮她拍掉那只虫子，皱着眉头。

“纪冉冉！”一个声音传来。

萧远堂乘着一架机巧风筝滑翔在空中，第一时间便发现坐在空旷地的纪冉冉。

纪冉冉双唇微启，眼皮渐渐抬起，一股光芒悄无声息地注入她的身体。

穆召看着纪冉冉的双眼突然恢复清明，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远……”她看见远堂正准备从空中跳下来……

二话不说，立马起身，轻功上前一把接住远堂，两人一下子翻滚摔到了一处。

“我本想着如果摔断一两条腿可以救你们就赚到了……”远堂趴在纪冉冉身上，知道自己又被对方救了，“没想到又被你救了。”

纪冉冉抱紧远堂，“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远堂抬头，和纪冉冉微微红润的眼神对上。“冉冉……？”远堂的心头一紧。

“你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纪冉冉说着，拽着他的领子，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她从没感觉自己会那么脆弱，她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一下子陷入战争的漩涡中，她没有仇恨没有那么爱国没有那么愤慨，她找不到自己挥刀的理由……她彷徨无助……

远堂微微一愣，不一会儿沉下眉头，“不会了，我不会再这么乱来了……”

穆召急忙赶来，突然弹起来的纪冉冉把他吓了一跳，搞不清状况的他看见两个男的倒在一起的画面瞬间定格在原地。